176. 第 176 章 魏鳳凰男。(2 / 2)

他想狐狸也不錯,狐狸養崽子很疼人。

他年少時這樣想過很長一段時間,後來日子長了,見林飄樣樣都十分正常,便不再這樣揣測,想他應該就是一個有許多奇思妙想的人。

“林飄……彆回去…………林飄……快走……”

飄兒在睡夢中不斷的重複著這些呢喃。

誰會在睡夢中一直叫著自己的名字。

除非他在叫的本來就是另一個人。

沈鴻不算意外,但也不敢太確定,隻是不管真相是什麼,他在意的都隻是這個在他麵前的林飄。

將他養大,對他很好,會傾聽他的想法,會給他準備四季衣裳,怕他中暑,也會擔心他寒涼,如今和他睡在同一個被窩裡,睡得迷迷糊糊總是會蜷著身體往他懷裡鑽的林飄。

林飄坐在桌邊嗑瓜子,還不知道自己在沈鴻那邊已經掉馬了,見大壯和二柱兩兄弟勾肩搭背在旁邊竊竊私語半天了:“你倆在說什麼呢?說這麼半天了?”

他倆平時可是沒這麼多共同話題的,大壯對打仗不感興趣,二柱對經商一竅不通,難得看見他倆湊在一起能說這麼久。

兩人轉過頭來,二柱一臉羞澀的笑意。

林飄一看他的神色:“你這個表情?有什麼好事啊?”

大壯笑道:“還能有什麼,玉娘的事情唄,成日拿著我和二狗幫他寫信,給他那嶽丈和嶽母成日的送一籮筐好話過去。”

二柱不好意思:“潤色潤色。”

“次次都我倆寫,你好意思。”

“我不是怕說錯話惹得他們不快嗎,再說我哪裡懂你們那種彎彎繞繞的寫法。”

大壯笑了笑,這倒是事實,這事沒定下來,自然不能有一句明著來的,但該給到的信息和誠意都得給到位,大壯方才正在給二柱一句句的分析最近的回信,比如對方說承蒙厚愛,明顯就是知道他心思的意思了,又說無功不受祿,表麵有拒絕的意思,其實沒拒絕死,後麵問,不知忠武將軍是何意,問完又說遙記當年憶往事,表達的就是一個,我還記著舊情麵,我很欣賞你的。

現在大家都在互相試探,對方想探二柱的底,他們卻不能一下讓他們意識到,如果開門見山說了出來,對方驚慌,沒了考慮的餘地,而且事情要是被宣揚出去,二柱這事也不用再想了。

他要的就是玉娘爹娘自己把這件事慢慢琢磨出味道,做足了心理鋪墊,給足了安全感,機會到了,才能逼著玉娘一家往二柱這邊跳。

林飄聽大壯說了一通:“這事的確是這麼一回事,有你和二狗兩人幫著謀劃這事是穩妥了很多,一定要小心行事,免得事情出什麼差錯。”

大壯點頭:“肯定不會出差錯的,當初玉娘出嫁何等風光,但凡是個有良心的便該好好待她,她那夫君不是個東西,婆婆凶悍,夫君窩囊隻知道裝死,這樣的人家不值當。”

林飄看向二柱:“你最近除了寫信給兩位長輩,給玉娘寫信了嗎?”

二柱點了點頭:“給玉娘的信我親自寫的,不過我也沒同她說什麼彆的,就是說了些問候,帶著些上京的小玩意一同寄過去給她,隻是如今她才回了一封,總是回得很慢,是害羞的緣故?”

林飄想了想:“她沒說讓你不要再寫信或者送東西過去的這種話吧。”

“沒說,給我回的信也是一些問候,倒不說彆的。”

林飄一聽,就知道這事有苗頭,難怪二柱樂成這樣呢,一臉羞澀的勁。

林飄也替二柱高興,畢竟當年他也是見證過二柱和玉娘情誼的,那時候二柱愣頭愣腦的,連什麼是喜歡都不知道,隻一心想著玉娘嫁人能過得好,如今又能遇到,二柱還看明白了自己心中的在意,如何不算一段好姻緣,隻是陰差陽錯來晚了些罷。

他們這邊歡聚著,魏尺壁那邊日子就不好過了,他被忠武將軍打了的事一下穿得沸沸揚揚,事情傳出去了,自然要問一個緣由,自然也都知道了他調戲林飄這個理由,但後來魏尺壁四處澄清,加上當時他說的那一番話還算及時,把事情往回拉了一部分,話雖然到處傳,但卻沒有確鑿的證據,也沒有影響到魏尺壁什麼。

議親的人家也過問了這件事,他親自登門解釋,忙了一大通,說自己隻是當時看見林飄路過,在他麵前跑來跑去,便搭了兩句話,讚他風箏漂亮,並沒有說任何彆的話語,也沒有任何失禮的舉動。

未來的嶽家坐在上位聽,小姐藏在屏風中看,他知道小姐也在,又說了一番表忠心的話,什麼愛慕小姐,一見傾心非她不娶,若是負心天打雷劈之類的話,把嶽家終於說滿意了,親事也能繼續談了。

一切本來好好的,突然又開始有人議論他的私事,說他本就喜歡哥兒,在上京有好幾個哥兒相好,平日裡喜歡勾搭哥兒,和那些哥兒來往得密,有些不乾不淨的。

這些話一出來便致命了。

這些哥兒裡,有在家釀酒,偶爾同人相好的,也有在樓裡麵,本就是乾這個行當的,本就是一些稀鬆平常的風流事,如今被人拿到台麵上認真的說道起來,叫魏尺壁臉上怎麼掛得住。

若是他不在議親,彆人說他也就笑一笑就過去了,可他如今在議親,這事就嚴重。

他本就是高攀,人家看上他圖的就兩樣,圖他這個人,圖他對小姐的感情。

新科狀元,一表人才,又深愛小姐,這高門大戶人家本就愛女兒,這家更是少見的疼女兒極了,一心想給女兒找個好相公,才給了他可乘之機。

喜歡哥兒本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就像有的人喜歡模樣清純些的,有人喜歡嫵媚動人些的,有人偏好女子,自然也有人偏好哥兒,魏尺壁就是那個偏好哥兒的,如今這事一露出來,議親的人家自然馬上發現了這點子意思,他再說深情,便沒人信了。

他隻好再上門去表忠心,眼含熱淚:“大人,我當真沒有半句虛言,過往我遇見的那些哥兒都比不上言兒一根手指頭,見過了言兒我才知道世上原來有這樣的女子,我一心求娶,無半分虛言,我知道外麵的風言風語讓大人和夫人猶豫了,但我對言兒的心從沒變過。”

大人坐在高位上,冷冷的看著他,目光睥睨,大約寫著這麼幾個字‘我還能不懂男人那幾根花花腸子?’。

魏尺壁出了一後背的冷汗,這幾日被這些事來回的折騰得都沒工夫吃飯,人都瘦了好幾斤,看起來的確很悲痛很傷心,很有那個氛圍感。

魏尺壁以為自己這次真的玩完了,離開侯府之後在這新春的大太陽底下渾身冒冷氣。

但峰回路轉,親事依然還在繼續推動,把魏尺壁這口氣又續回來了。

大人很不屑,但屏風後的小姐很感動,小姐一心要嫁,憐愛著魏尺壁受的這麼多折騰和莫名的汙水,想要拯救這個英俊癡情喪偶男的心越發強烈。

林飄聽見這些消息的時候,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這都嫁?好歹是個侯府小姐,這種貨色她也該見得多了啊。”

二嬸子搖頭:“她喜歡得緊,大約是前世的孽緣,誰知道呢,再說了婚約不過明路就隨便毀,過了明路,大家都知道兩家在談婚論嫁了,總要顧著臉麵,不能隨隨便便說不嫁就不嫁了。”

“堂堂侯府,叫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拿捏住了不成?”林飄很疑惑,但最後的結論也隻能是侯府小姐她超愛。

但是但凡聰明一點也該明白,這種一直尋花問柳找相好的男人,並且審美非常固定一直都偏向哥兒,稍微想一想就知道婚後想要恩愛兩不疑是很難的事情。

但沒辦法,林飄也不能化身上京法海,去收了侯府小姐,讓她在塔裡好好冷靜一下,隻能期望他們能早點看清魏尺壁的不可靠。

魏尺壁忙得一個頭兩個大,想到自己如今受的苦,來回的奔波,分明的唾手可得的東西卻幾次三番差點飛出去,他就心裡生恨。

想來想去事情的禍端便起在林飄身上,忠武將軍辱他,李靈嶽和沈鴻未必沒有推波助瀾,就算不是推波助瀾,也袖手旁觀看了他不少笑話,如今事情惹出這麼一大堆,他將事平了下來,便起了要好好收拾一下害他至此的人的想法。

沈鴻他是不能動的,動了隻怕倒黴的是自己,李靈嶽機靈狡猾,兩人都不是好設計的人,何況對他出手的是忠武將軍。

他在心裡冷笑,什麼忠武將軍,什麼虎臣,原名不過是叫二柱罷了,鄉野村夫,也敢得罪他。

如今天下太平,沒有戰事,最該死的便是武將,陛下也未必留情麵。

他找個契機,做個局,將他套進來輕而易舉。

沈鴻,李靈嶽,忠武將軍,這三人雖然明爭暗鬥,但真遇著了外人,多少還是有幾分互相守望的意思在身上的。

忠武將軍沒頭腦,是被沈鴻和李靈嶽當槍使的角色,他先把忠武將軍拔了,後麵要再對上李靈嶽和沈鴻,借著侯府的力,也不是不能鬥一鬥。

如今卻是得先好好蟄伏,先把忠武將軍的把柄給弄到手,才好決定如何做局對付。

魏尺壁叫人四處去打聽,若要做局,自然要對方私德有虧,才能有機可乘,在軍隊的事他都沒叫人打聽,畢竟如今是新帝的天下,他早年即使做錯了什麼,他入京叛了向家,助陛下登位,這便夠前事一筆勾銷了,如今他在上京,沒有仗打,在天子腳下,也犯不出什麼大錯。

他這邊叫人打聽了一陣子,果然就打聽到了一個消息,還是忠武將軍手底下帶的兵私下傳出來的,說忠武將軍當年有個青梅竹馬嫁與他人為妻了,後來相見兩人應當是又好上了,忠武將軍一直十分關切那個女子,見對方在夫家過得不好,不知有多疼惜。

同有夫之婦來往。

這倒是一個可以用來羞辱對方的點,隻是要將對方打得抬不起頭來,這一件事是完全不夠的。

魏尺壁在書房思考著,手在棋盤上推著黑白棋子來回的走動,想要琢磨出一個計策來,如何不動聲色的將忠武將軍逼上絕路?

難,有點難啊。

他這裡想著,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他厭煩的將棋子往棋盒裡一拋:“要死了不成,說,什麼事!”

書童急忙推門進來,神色緊張的附耳。

魏尺壁一聽,神色震驚:“當真?”

“的確,大人,這該如何是好。”

“還不快將他趕走,彆誤了我的事情。”

書童見狀沉思片刻:“大人,小的有個主意,可以一絕後患。”

“你說。”

書童一陣竊竊私語,魏尺壁聽後沉默了片刻:“不可,不可如此。”

隨即他又陷入了沉思,思索後抬頭看向書童:“去吧。”

“大人?”

“去做。”

書童得了許可,快步走了出去。

上京,夜才過去,太陽還沒升起來,天光白茫茫的籠罩在街巷中,早晨的濃重水汽還沒散,四處都有些霧蒙蒙的感覺。

街巷尾,一個滿身泥汙的身影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路上時不時有人買菜路過,圍著指指點點,也沒人敢上手,也沒人敢管。

若是死的,碰了多晦氣。

若是活的,這麼大個麻煩,落自己手上來了,自己還得買菜回家做飯,相夫教子做活,一天是一點時刻都耽誤不得的,哪裡有時間管這些閒事。

來來往往總有人圍著看,有些惻隱之心,見大家都不上前,也沒人上前。

“待會要是有禁軍在附近,叫禁軍來看看。”

“誰去叫,那些當兵的凶神惡煞,幾句話便要被凶一頓。”

“你去。”

“我才不去。”

他們說著話,忽然見躺在地上的人手指動了動。

“你快瞧,手是不是動了,還活著的。”

“是動了是動了。”

同喜樓路過買菜的采購,正提著菜籃子路過,她是特彆采購,是郊外的紡織廠調過來的,同喜樓裡每日的肉和菜都是有專人來供貨的,隻有些難得的小東西,比如什麼野菜芽,當日的新鮮野菌子,當日的地木耳,每日早晨都有人采了提著籃子賣,這些東西有時候是求著她們買,有時候要的人多晚一點就沒了,上下浮動很大,賣得好的時候人家也不樂意送上門來,得他們自己盯著,她便去將這些東西挑揀一番,按價格統一收來,之後要麼供給同喜樓,要麼由人送去沈府,好得這麼一口新鮮的素野味吃。

走過便聽見在叫著什麼動了動了,她擠上去看,是個人趴在地上,看著要死不活的,也不知道什麼回事。

稍微問了一番周圍的人才知道大概怎麼回事,便上前蹲下,撩開散亂的頭發看了一眼:“是個哥兒,麻煩大家幫忙搭把手,幫我把他送到醫館去。”

“你是在哪裡做活的,可不好管這種事,哪裡花得起這個錢?”眾人看她穿著,也就普通乾練的打扮,一看就是在外麵做活養家的女人,怎麼好管這樣的閒事。

“沒事,快來搭把手,我是同喜樓的,我們家掌櫃在郊外有個救助站,專門幫女子和哥兒的,這錢由賬上出,好心人來幫幫忙,也算功德一件。”

聽見有人出錢,大家才簇擁上來,先把人扶去了醫館,救治之後醫館沒有地方住,也沒人照顧他,便想著套上車,帶著藥把他送到外麵的救助站去,那邊姐妹哥兒多,互相照顧,細心仔細。

采購把事情報給秋叔,由秋叔做主,套上同喜樓的馬車,先把他送到了外麵的救助站去。

救助站雖然名叫救助站,但和紡織廠格局類似,樣樣俱全,還修了許多的小房間,有的正在認真學繡花,有的正在琢磨織布,還有的在準備料理食材,準備飯菜。

把人送了過去,囑咐一番:“這藥都寫在單子上的,一包是一副,勞你們平時為他煎藥,照顧著些,他身上傷口不多,都是瘀傷,身上骨頭斷了的地方都綁起來了,你們看著他彆叫他亂動就行。”

眾人叫人接收下,連連點頭,蓉意從屋子裡出來,組織著眾人去整理出一間小屋子來,然後叫人小心的把他抬了進去。

蓉意看他身上的傷痕:“真是可憐,怎麼弄成這樣的,他不過是一個哥兒,將他打成這樣真是喪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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