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第 225 章 洞房花燭。(1 / 2)

林飄坐在轎子裡, 聽著外麵海潮一般的笑鬨聲,賀喜聲,將簾子掀開一道縫隙, 向外看了一眼,看見沿街的百姓都在拱手道賀, 無論大人小孩都滿臉笑容, 人們交頭接耳,連連點頭。

“如今沈首輔終於成婚了!”

“是啊是啊, 這終身大事可算是有著落了。”

“沈夫人也有著落了, 當真是大好事一件, 他們這般的人便該湊成一對,如此多省事, 多般配!”

大家一樁樁一件件的細數起來,都覺得這婚事真的好極了,都說先成家後立業,如今兩人終於成家, 日子安穩下來,往後肯定還能做出更多的大好事情來。

這般又盼頭的婚事,他們瞧著也高興。

林飄扶了扶頭冠,小心的將那昂貴的頭冠靠在轎子壁上,伸手挑開一點轎簾, 目光看向前方,從縫隙中看出去,看著在隊伍前方的沈鴻。

自從入了上京之後, 他多年沒見過沈鴻騎馬了,如今他坐在馬上,身姿挺拔, 肩背寬闊,一襲紅衣尤為璀璨,隻是一道背影,都十分讓人迷戀。

林飄放下簾子,一下心中感慨,想起最開始遇見他的時候,後來他少年時的模樣,後來入上京,一點點長成如今的模樣,依然還能看見過去的影子,卻又仿佛成為了另一個人一般。

由一個稚童般的少年,長成了俊美挺拔的少年,然後是俊朗的青年,一個徹頭徹尾的男子。

林飄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嫁衣,手指搭在膝蓋上,是一片鮮潔明亮的紅,點綴著閃耀的紅寶石,如火如荼,光芒隱約其中。

那時候他隻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隻想在貧瘠的環境中過好自己的生活,卻一步步走到了現在。

林飄算一算日子,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那時候他才十六歲,現在已經二十七了,他在這個世界度過了十一年,從一開始從沒有想過感情上的事情,到如今和沈鴻成婚,這裡已然成為他的家鄉,他的歸宿。

他有了牽掛的人,有了深愛的人,有了家人朋友,他守護著他們,他們也守護著他。

林飄想著想著,感覺歲月流逝很快,細水流長之間,一切仿佛如洪流一般,將這一切洶湧的帶到了麵前來,仿佛轉瞬他就擁有了一切。

林飄一個人坐在轎子裡,忍不住笑得眉眼彎彎,喜悅從心中流淌出來。

上京城不大不小,騎著馬也繞了大半個時辰,隊伍浩浩蕩蕩的從另一頭回到沈府門口,眾人已經等候在門口,紅綢鋪展綢花掛滿四周,紅氈毯子長長在地上鋪開,一路延伸出數裡。

踏上紅氈毯,一直到了門口,沈鴻下馬,花轎落轎。

一旁的秋雨揭開花轎簾子,林飄便見沈鴻伸了手過來,手指修長,手心向上,林飄蓋上了蓋頭,看不清彆的地方,沈鴻將手放低了一些,正好在林飄能看見的縫隙之中。

林飄伸出手,將手搭了上去緊緊握住,沈鴻的手十分有力,緊緊握住他的手,微微抬高手臂,引著他往前走,牽著他站了起來。

夏荷在門口候著,送上紅綢帶,兩人各執一端,在沸騰的祝福和道喜歡笑聲中一階階走進府中。

如今不算涼下來,天氣還有著秋老虎的燥氣,喜福又沉重,這些秋雨夏荷她們都仔細的考慮過,便連火盆也是將那燒透燒旺的炭火,薄薄鋪了一層在盆地,一眼瞧過去燒得旺盛,但卻不會太燙,火苗不會升騰起來燎著衣服。

跨過火盆。

走入府內,便是府中已經安排好的拜天地場所,兩旁賓客觀禮,看著這一幕,因為是自己家中,林飄比誰都熟悉這裡的地勢,順順當當握著紅綢走了上去。

林飄感覺得到紅綢被牽在另一端,緩緩帶著他往前走,到了堂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天地他們早已拜過,上啟天地結為一生一世的夫妻。

高堂早已沒有。

此刻他們結為真正的世俗夫妻,禮法,規矩,一重重的枷鎖,也是一重重的約定,約定一生一世,約定永不分離,在彼此的眼中,在世人的眼中,都將如此。

拜高堂。

紅影重重,長穗輕晃。

一直到主理人笑道:“送入洞房。”

秋雨和夏荷上前來扶林飄,小月和娟兒也在一旁走了過來,他被圍繞攙扶著,送到了他們居住的臥室中。

進了屋子裡,隔著蓋頭林飄趕緊伸手扶住頭冠:“娟兒小月,快幫我把頭冠卸了。”

小月見狀把蓋頭撩起來掛在頭冠上,見小嫂子一副受罪的模樣,伸手扶住寶石頭冠,娟兒在一旁打轉,很快便把頭冠拆卸了下來。

林飄感覺頭上一輕,脖子都長了寸,抻直了脖子好好呼了兩口氣。

小月看了他的頭發:“拆了發冠還是太素了。”

娟兒也覺得有些不好,畢竟是成婚,還是得漂漂亮亮的,這樣打扮了一通,要是沈鴻哥沒看見,不就白打扮了嗎。

“這樣吧,小嫂子你先歇一會,待會再給你稍微梳一下頭發,把頭冠上的釵子取下來,再配兩隻紅寶石的簪子也就夠了,這樣也不算太累。”

林飄隻能點點頭,感覺自己在娟兒和小月手中是被柔軟搓扁的布娃娃,她倆現在興致正高,想把他打扮得漂漂亮亮,林飄自然連連點頭表示讚同。

前麵在宴賓客,自然沒有讓林飄餓著的道理,後廚另外備了一桌,用小碟子裝得更精致,整整齊齊送上來一桌,席麵的該有的菜這邊都有,不過按林飄平時的習慣,魚是剖開的半條,雞的拌好的半隻,剩下的都留在廚房,下人們可以分著吃,如此也不算浪費。

林飄這邊吃過飯,娟兒和小月陪著他一起用飯,算著時間差不多了,便拿出頭麵來給他戴上。

稍微整理了一下之後,夏荷去門邊看著,沒一會就一臉激動的前來報信:“沈大人來了。”

娟兒和小月拿起蓋頭,一人捏住兩個角,繃得直直的找好角度,在他頭上蓋了下來:“小嫂子,我們先出去了,有事你叫我們。”

“行。”

林飄聽見她們腳步聲離去,隱隱約約能聽見到了門口和沈鴻見禮的聲音。

隨即,細微的腳步聲到了門口,嘎吱一聲輕響。

沈鴻步步靠近,林飄從蓋頭的縫隙下能看見沈鴻的鞋出現在視線中。

“飄兒。”

林飄聽見他輕喚,聲音充滿了柔情眷戀。

“嗯。”林飄應了一聲,便看見沈鴻的腳步調轉,走向了一旁,離開了視線之中。

林飄有些想掀開蓋頭,硬生生忍了下來,沒過一會沈鴻又走了回來,一步步靠近,一直走到麵前來。

隨即,一柄玉如意伸到蓋頭下,進入視線中。

玉如意拉高,輕輕挑起蓋頭一角,林飄隨著那柄玉如意,視線抬起,在紅蓋頭掀開的一瞬,對上沈鴻的雙眼。

沈鴻淡淡垂眼,眸子落在他臉上卻是一瞬不瞬,眼底笑意如織。

他站著,林飄坐著,抬眼望過去,便更加顯得他高大,林飄微仰著頭,話還沒說出口,沈鴻已經輕輕托住他下巴,俯身吻了下來。

“飄兒,好美。”

林飄楞了一下,隨即笑了出來,抬手搭住他脖頸,仰頭微抬下頜,待到兩人分開,他笑道:“是嗎。”

“是。”

林飄伸手摸了摸他臉頰,輕笑:“你情不自禁了?”

他們明明在一起這麼久了,沈鴻每次這個反應,林飄一開始會覺得不好意思,但見得多了便隻覺得有意思。

沈鴻低笑了一聲:“飄兒明知故問。”

“天還沒黑,你得再出去陪陪賓客吧。”

“已經下午了,望山在陪賓客,再過一會便散去。”沈鴻淡聲道。

林飄兩手向後撐在床上,笑著看著他:“是嗎。”

沈鴻垂眸望著他:“飄兒視我為囊中之物,不感興趣了嗎。”

他這樣說著,卻是欺身靠近,捉住了林飄的手,牽到唇邊低頭細吻。

“你少倒打一耙,倒是很會裝可憐。”林飄掃他一眼,每次嘴上說得可憐,後麵哭的還是自己,就沒有過例外。

沈鴻輕笑起來:“飄兒怪我不節製?”沈鴻說著,欺身靠近,在他耳畔輕吻。

“飄兒難道不喜歡。”

……

外衣繁重,裡麵的衣衫便好了許多,紅綢柔軟,兩旁是珍珠做的珠扣,衣襟散開,幾粒珍珠扣搭在小腹上。

沈鴻為他一粒一粒的解著珠扣,輕聲道:

“珍珠光華內斂瑩潤,尤襯飄兒肌膚如玉,如珠似寶。”

林飄抬手,用衣袖擋住了眼睛,不想再聽他說下去了,沈鴻今日話格外多。

“你彆說了,放過我吧……”

沈鴻淺笑:“飄兒這麼好,我怎麼能放過。”

洞房花燭夜,紅帳之中,格外溫存旖旎。

因為是新婚,也沒有父母公婆需要伺候,林飄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竿,睜開眼揉了揉眼睛,感覺身旁有一個暖熱的東西,伸手摸了摸,軟軟熱熱的,柔韌又堅硬,林飄撐起身,這才發現自己還睡在沈鴻的胸膛上。

林飄順勢又躺下去,迷糊的嘟囔:“你沒去上朝啊。”

“想陪陪飄兒。”

林飄點了點頭,閉上眼睛,把手搭在他胸膛上,在睡意中聽著他的心跳聲。

“這還是……我第一次,醒過來你還在身邊。”

沈鴻掌心輕貼在林飄後背:“飄兒喜歡嗎。”

“喜歡,你在我身邊,睡得很香,不然我快醒的時候容易做夢。”

沈鴻輕揉著林飄的後頸,手指探進那千絲萬縷的長發之間,撫著身旁人柔軟脆弱的地方。

沈鴻每日早朝,早早的便起身離去,回來的時候基本已經是中午甚至下午,今天他早早的就醒了,看著懷中人熟睡的模樣,便隻是靜靜的看著,心中便有一份滿足。

林飄趴在他胸膛上,慢慢睜開了一點眼:“打算吃什麼早飯……”

沈鴻的放在他後頸的手在發絲間下滑,輕按在他腰上。

林飄抬眼看了一眼他,慢悠悠爬起了身,坐在床沿開始整理衣服,沈鴻從身後擁了上來,懷抱寬大,隻一隻手便把他擁在了懷中,下巴輕放在他肩頭。

“飄兒。”他輕喚他名字,側頭輕吻他脖頸。

“嗯?”林飄抬頭,微微向後仰頭,下意識靠在他肩上 ,沈鴻攬住他的腰,不費什麼力氣,便將他帶進了帳子中。

……

之前林飄就覺得沈鴻太不節製了,現在才發現原來他以前已經算是節製了,新婚第一天早上的早飯都是在床榻上吃的。

沈鴻讓人送上了早飯來,坐在床沿喂他喝粥。

林飄心情很鬱卒,臉色很差,沈鴻見他如此,便淺笑著安慰他。

林飄抬眼看著他,在心裡歎了一口氣,本來林飄不覺得自己比沈鴻年紀大有什麼,老這個字離自己也很遠,沈鴻稍微不節製一次,林飄頓時感覺到兩人巨大的差異。

沈鴻取了雞湯過來,一勺勺的吹溫送到林飄唇邊:“飄兒,是我失禮,彆生氣了。”

林飄歎氣:“我沒有生氣。”

沈鴻捏著勺子的動作一頓,看著林飄:“飄兒似乎有些憂愁。”

“是啊,感覺力不從心,我是不是老了?”

沈鴻眼底的笑意一瞬加深,笑著看向他:“飄兒同我記憶中並無任何差彆,如何說得上老字,隻是飄兒天生體弱又性懶不愛動罷了。”

林飄其實更想說您老人家收了神通吧,彆折騰我了,但畢竟這才是新婚的第一天,沈鴻也不過興致稍濃了一點,他就說這種話。

幸好新婚並沒有公婆要伺候,整個府邸都圍著他倆打轉,林飄想要躺到什麼時候就躺到什麼時候,歇到下午才爬起身,夜裡繼續睡大覺。

如今他倆成了婚,沈鴻便更有理由名正言順的留在府中,有時候上過早朝之後便讓人把今日的公文送到府上來。

林飄起床便能在屋中看見正在默然無聲看奏折的沈鴻。

沈鴻很享受閨閣之樂,見他起身便會來給他梳發,學著給他挽頭發,配簪花。

會仔細從妝奩裡選出一支簪子,一手從身後抱住他,另一手拿著簪子輕輕比在林飄鬢發前。

他還很想給林飄描眉,目的是描眉後像古人一樣寫描眉秀恩愛的詩,但林飄平時在府上沒有化妝需求,沈鴻久久不得實現此誌向。

今日林飄起床,見他在一旁的桌邊翻看公文,起身披了一件外衫,走到梳妝鏡前伸了個懶腰準備開始洗漱梳頭發。

沈鴻便放下公文跟了上來,站在身後拿起梳子,摸著林飄的頭發,仔仔細細給他梳頭。

沈鴻從不知道,他以前錯過了這麼多有趣的事,這些小事之中的意趣,是細密又綿長的,飄兒的長發,飄兒的眉眼。

握在手中的快樂,沈鴻為他梳發之後,林飄仰起頭看了他一眼,選了一支眉筆遞給他,輕聲問。

“你會畫嗎。”

沈鴻有些意外:“飄兒想要畫什麼樣的眉?”

“畫你會畫的就行。”

林飄側過身來,隻側麵對著鏡子,另一麵對著沈鴻,方便沈鴻為他畫眉。

沈鴻伸手輕輕托住他下巴:“飄兒彆動。”另一手握著眉筆,輕輕在眉間描畫。

林飄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畫好,隻能半垂眼靜靜等著,感受著眉筆落在皮膚上一筆一劃。

沈鴻指間托著他下巴,畫著畫著看著麵前的人,隻覺得越看越叫人迷戀,便低頭細細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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