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從早上吃了中午,總能把你吃膩歪。”
兩人大早上就一道魚湯的事膩膩歪歪了半天,等到青俞把早飯送上來,將魚湯吩咐了下去,這事才按下不提。
林飄往嘴裡塞著鮮蝦蒸餃,吃著吃著突然想起一件事,吞下之後急忙問:“如今也過去那麼幾天了,劍寒光的事有著落了嗎?”
“他大概在埋伏布局,暫時沒聽見他的消息,不過我已經請了人保他,他們彼此都沒露出痕跡,但若劍寒光真的遇上了危險,會有人保他一命。”
林飄聽著這些東西就忍不住歎氣:“江湖好殘忍啊,比朝堂還殘忍,一種更直觀的殘忍。”
林飄說著側頭看向沈鴻,湊近了一些:“不過我知道,朝堂不殘忍,是因為有你在。”
沈鴻看他嘴角又一點油光,用帕子輕輕沾掉:“飄兒要知道,這世界對每個人本就不一樣,劍寒光的世界殘忍,是因為他是劍寒光,這世界永遠不會對你殘忍,因為你是林飄。”
“哇塞,我有這麼好嗎。”林飄覺得這小子的彩虹屁真是可以讓人螺旋上天了。
“這世間門之人形形色色,在飄兒身邊停留的人,有誰是對飄兒你不好的?是因為飄兒你值得。”
“你這樣繼續說下去,我就不叫林飄了。”
“飄兒打算改個什麼響亮的名?”
“叫林飄飄然。”
沈鴻被他逗笑了,笑著點頭:“飄兒才情卓越。”
兩人吃過早飯,便在書房裡看書打發時間門,沈鴻看他的名家經典,林飄在旁邊的軟榻上半坐半躺,繼續翻自己最近才收到的折子戲,一邊看一邊時不時抬頭看一看沈鴻,沈鴻坐在書桌後,背景的雕花窗欞,半扉窗外秋景,林飄拿他當風景看。
沈鴻也時不時側眸看過來一眼,將林飄身軀微蜷,靠在榻上,也拿他當風景看,看著看著便收了書卷,起身拿了畫軸鋪開,研墨取下毛筆。
林飄聽見他研墨的細微聲響,知道他應該是要開始畫畫,但差不多也已經習慣了,沈鴻擅長一心多用,因為不看書了,林飄便開始一邊半躺著看書,一邊和沈鴻聊書上的內容。
“這個折子戲寫得比以往看的有趣多了,以前看的基本都是什麼才子佳人,書生女妖,中間門有一陣那個書倒是很有趣,難得不是寫書生的,寫了一個俠客,四處行俠仗義,中間門有個特彆有趣的點,因為俠客名氣太大了,總有許多女子哥兒崇拜他,每個女子哥兒見到他的第一麵都是說,‘呀!你不是他!郎君是蓋世英雄!定相貌堂堂,不得作偽!’俠客就氣得胡子頭發全部立起來,但他每次被人說長得不好看都要生氣,那些說他的人遇到了事情他又都會救,之後大家都會對他改觀,十分佩服崇拜他。”
沈鴻蘸滿筆墨,開始細細下筆勾畫,眼眸凝望著紙張上的線條,抬起眼看向林飄時笑問:“那本我記得,你同我說過一些,的確有趣味,如今看的似乎要更新奇一些。”
每個故事都寫得很新奇,比如女子救下了一隻小狐狸,小狐狸意欲報恩,這小狐狸在山中修行,出來見了一些世麵聽了不少白蛇許仙之類的故事,回到山中便暗暗盤算也要得一段傳奇姻緣。
積攢家資之後趕緊下山去準備迎親卻迎來驚天霹靂,小狐狸大驚失色:‘做夫妻哪有那麼多規矩,還不許女人娶女人,人間門真是奇怪!我隻想她同我在一窩!心裡就快活!’
小狐狸提親不成幾番設計阻撓女子出嫁,最後還是隻能眼睜睜看著女子嫁給了彆人。
她不能嫁給女子,於是馬上腦筋一轉嫁給了女子的丈夫,洞房當晚把男子給害死了,後麵她倆一起守寡,小狐狸庇護著女子,兩人一起以姐妹相稱一起生活下去之類的故事。
“西筆齋因為出了這個書,可被人找了不少麻煩,說出的都是一些不正經的怪誕東西,要把這些書弄成禁書,不許流傳印刷,若是真的報上去了,你可彆答應。”
沈鴻笑著點頭:“自然,民間門文化本就該絢爛多彩,不應該拘泥於一種形式。”
沈鴻畫丹青很快,一幅畫不需要細細的雕琢打磨,魚湯剛燉出來,他這邊就已經收了最後一筆。
青俞將魚湯盛了兩碗上來,林飄囑咐她給娟兒送一些過去。
“她這兩天在家裡做繡品,費眼睛,喝點魚湯正好。”
待到青俞下去了,林飄才道:“娟兒現在也是心浮氣躁,不知道擔心劍寒光擔心成什麼樣子了,她雖然不聲不響,但平時是最心定得住的,月明坊在那大街上,她在月明坊待了這麼些年頭,在樓上學刺繡,做刺繡,從沒說過什麼覺得太吵了定不下心,要回來在府上繡才繡得下去,現在劍寒光一走,她就定不下心了,得在安靜處才能繡下去。”
沈鴻淡淡道:“少女心事是如此。”
林飄看他一眼:“不止的。”
又不是暗戀或者是相思,劍寒光這個人,帶給人的感受絕對複雜得多。
沈鴻看向林飄:“我雖比娟兒有定性,並未因為感情耽誤過什麼,但也體會過此事心中的難熬,此刻除了讓娟兒好好休息,等劍寒光回來,也彆無他法了。”
“等吧,人生總有一段時光,是要花在等上麵的。”
林飄是個急性子,但也知道這個時候是急不來的,沈鴻等了他很久,他也等了沈鴻很久,這世上的事情,各種各樣的橫在中間門,總有一段歲月,像渡舟一般,要默默的渡過,去到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