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宋婉月不應該哭的, 又不是第一次了。
可眼眶還是悄悄紅了。
她低著頭,不肯讓段柏庭看,說妝肯定哭花了, 會很醜。
段柏庭笑了笑:“不醜, 很好看。”
宋婉月咬死了他是在敷衍自己,不信他的話。
迫於無奈, 段柏庭隻能將她帶到甲板上去。
那裡燈光暗, 遊艇已經發動, 海風柔和。
指腹溫柔地替她擦拭掉眼淚,並沒有從她臉上離開, 而是在她臉頰上輕慢揉撫。
“我隻是覺得,在嫁給我之前, 你就已經收獲了很多愛和關心, 哪怕是過生日, 也一定很熱鬨。總不能因為嫁給了我,過個生日都冷冷清清。”
段柏庭從前也未曾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
會擔心委屈了她。
本來就是一朵生在城堡內,被寵愛嗬護的玫瑰。
她什麼也不缺。可自己能夠給她的還是太少。
他隻有錢,唯一能夠給她的好像也隻有錢。
宋婉月隻是無聲流淚,又加上在夜晚,臉上的眼淚也看不出有多少。
所以當她開口時,聲音的沙啞程度的確嚇到了段柏庭。
“我才沒有覺得委屈呢。”
這句話說完,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然後哭的更凶,“嗚嗚嗚嗚嗚,我的聲音怎麼變得這麼難聽。”
段柏庭笑容無奈, 有時候覺得自己像是養了個女兒。
動輒就哭到眼腫聲啞。
他倒了杯水讓她潤嗓子,宋婉月喝完水,又說腳疼。
段柏庭拉她旁邊的椅子坐下, 單膝跪地,替她把高跟鞋脫了,指腹抵在她的腳踝骨上,輕輕按著。
“世界上怕是找不出第二個比你還嬌氣的了。”
她委屈地低下身子,平坦的小腹緊貼大腿,少數幾次體會這種居高臨下看他的感覺。意外的還不賴。
委屈的抱怨:“你嫌我嬌氣。”
同樣找不出第二個像她這麼會曲解彆人意思的了。
段柏庭把她另一隻腳的鞋子也脫下來,剛抬起頭,目光平視的角度,是她俯身時領口下墜的春光。
他的定力讓他能夠做到不動聲色地替她將外套收攏,遮住胸前景色。
宋婉月在麵對段柏庭的時候,不到九十斤的人,仿佛就有八十斤反骨。
他才剛替她攏好了衣服,她非要扯開。
腰彎的更低,內衣是無肩帶的半包聚攏型,形狀宛如兩隻倒扣的碗。
還是最好的白玉材質,滑膩白皙。
段柏庭隻能做到儘量不去看。
耳邊是她帶著調笑的聲音,好似一陣纏在他耳邊的春風。
故意撩撥引誘:“你對我這麼好,就不怕我哪天拋下你,和彆人跑了嗎?”
段柏庭沉默稍許,再抬起頭時,並沒有回答她。
而是語氣平緩的反問:“會嗎?”
當然不會了。
可宋婉月還是惡趣味的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
段柏庭沒有惱,隻是笑了笑:“腿長在你身上,你要真想跑,我也攔不住。”
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的反應,宋婉月陰陽怪氣:“看來段總挺大度。”
料想也是如此,段柏庭這種情緒穩定到近乎薄情的人。
指望他和普通人一樣,爭風吃醋,簡直是癡人做夢。
這人調戲起來有趣,卻也無趣。
有趣也是在他有反應的時候才有趣。大多時間,他都是不為所動的,縱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段柏庭沒有再說話,低頭看了眼她的鞋跟,粗略目測大概有十公分的高度了。
細到和她手指的粗細相差不多。
他有時也實在疑惑,她走兩步都能喊累的嬌氣性子,是怎麼穿著這樣的鞋子正常出行的。
他給船上的工作人員打了通電話,讓她們準備一雙拖鞋送到甲板。
在打電話的時間,宋婉月的手機震了震。
是一條微信消息。
她解鎖屏幕看了一眼,消息是考試群內的一個男生發給她的。
為了應付之後的考試,她加了幾個群,偶爾群內會分享一些學習資料。
之前在群裡她嫌打字麻煩,發了條語音,對方就直接添加了她。
說她聲音聽著很熟悉,問她最近幾天有沒有去過圖書館,甚至連她常坐的座位數都說出來了。
宋婉月心裡一驚,警惕的問他是誰。
對方自我介紹了一番,說他叫白序,也經常去那個圖書館,就坐在她後麵。
因為她偶爾會和同桌的男生說活,所以記住了她的聲音。剛才也隻是覺得很熟悉,所以試探性的問了一下。
宋婉月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在圖書館那種安靜的地方,她學累了也會壓低聲音和小何閒聊幾句。
——不好意思啊,打擾到你了吧?
對方立馬回複。
——沒有沒有。那段時間精神壓力很大,聽到你們說話還挺放鬆的。
宋婉月仔細回想了一下,她和小何都說了些什麼?
好像是些東家長西家短的八卦,全是小何到處給她搜羅來的。
總之以這件事為開端,後來宋婉月再去圖書館的時候,白序也會主動過來打招呼。
不過聯係並不多。
今天也是看小何發在朋友圈的照片,看背景,應該是在某個宴會上。
配文為:祝宋大美女生日快樂。
白序這才得知今天是宋婉月的生日,特地發了條消息過來給她祝賀。
【白序:生日快樂。現在才知道,所以沒來得及準備生日禮物,下次給你補上。/可愛】
宋婉月和他並不熟,但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平日裡他明顯是和小何話更多一些。
自己則懶得和他多交流,就當路上碰到了會敷衍打個招呼的路人甲。
麵無表情地回了一句——謝謝,祝福收下啦,就當是你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消息發出去,她將手機鎖屏,順手放在一旁的桌上。
服務員早已拿著拖鞋出來,此時人也已經進去。
段柏庭神色很淡,替她將拖鞋穿上。
有點大了,掛在她腳上,顯得有些空。
他語氣漫不經心,狀似隨口一問:“誰的消息。”
他隨口一問,宋婉月也就隨口一答:“沒誰,你不認識的。”
對方在她看來,是根本不需要浪費口舌介紹的那一類人。
所以沒必要和段柏庭解釋太多。
段柏庭點了點頭,語氣不輕不重。
“是嗎。”
他還在替她揉腳踝,明明鞋子都穿上了。宋婉月剛要站起身,就被他按著肩膀重新壓坐回去。
“再等等。”他低睫緩語,“不把淤血化開,明天會腫。”
“哦。”宋婉月便乖乖坐著,不再動了。
其實這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宋婉月心裡還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優越感的。
在外人麵前目下無塵的上位者,卻甘願低頭為她做這種揉腳捏肩的事情。
宋婉月那顆虛榮心迅速得到膨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