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君的富爸爸卓王孫對她無媒無聘、夜奔相如的行徑十分反感,曾揚言不會給她一毛錢。
後來終究是覺得她當街賣酒丟自己的臉,便補給了她奴仆百人、錢百萬。
卓文君和司馬相如這才回到蓉城,買房置地過上了富裕的生活。
傅宸道:“說反了吧。”
旁邊石碑有文字介紹,他走過去看。看著、看著臉色有點不對起來。
秦歌也走過去,石碑上所書卓王孫當時是臨邛(邛崍)首富。
卓家是冶鐵發家的富商。漢時鐵是用來打造兵器的,相當於今天的大軍火商,那確實不是一般有錢啊。
司馬相如以一曲《鳳求凰》打動了卓文君跟他私奔至蓉城。
可是他家貧無立錐之地,這也是相如不敢堂堂正正提親的緣由。
卓王孫怎麼都不可能把女兒嫁給他這個窮光蛋的,哪怕文君是新寡歸家。
於是兩人便又返回臨邛賣了唯一的馬車開酒坊。
秦歌摸摸鼻子,這確實是有故意的成分啊。
不然你去哪兒開酒坊不行呢?非得回到老丈人所在的地方。
這就是套路啊!
傅宸道:“好在司馬相如確實是大才,卓文君也算是美人巨眼識窮途。”
私奔之時,文君十七,相如二十一歲。
後來,司馬相如一曲《子虛賦》,讓漢武帝發出了‘朕獨不得與此人同時哉’的感慨。
後來得知賦的作者正是自己同時代的人,宣司馬相如入朝為官。
相如既有才華,為官處事也值得稱道,自然是飛黃騰達、聖恩眷顧。
這自然與他那個大姐夫是兩樣人。
他大姐夫,老頭子淘神費力把人送去世界一流名校鍍金,人家都能因為學習壓力巨大中途而廢。爛泥扶不上牆!
幸虧阿珩沒隨了他。不然大姐豈不是半點都不值?
秦歌點頭,司馬相如之才毋庸置疑。
漢朝文人,魯迅給的評價是‘賦莫若司馬相如,文莫若司馬遷’。
西漢兩司馬,是和漢武大帝的文治武功一起千古流傳的。
他老人家毒舌如斯,能認可的人鳳毛麟角啊。
司馬相如如果沒有功成名就,《鳳求凰》就不可能是佳話。所以事業才是最關鍵的。
不過,“司馬相如終究是讓卓文君傷心了。”
他高官厚祿後,卓文君也年老色衰了。於是在茂陵蓄養起了美女。
不然也不會有後來卓文君寫的《白頭吟》。
裡頭最有名的兩句是‘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願得一心人,白首不分離’。
還有她的《訣彆書》,‘春華競芳,五色淩素,琴尚在禦,而新聲代故!......朱弦斷,明鏡缺,朝露晞,芳時謝,白頭吟,傷離彆,努力加餐勿忘妾,錦水湯湯,與君長訣!’
最後是卓文君展現的才打動了司馬相如,讓他念及舊情,趕回向文君道歉,沒有休妻另娶。
千古流傳的鳳求凰佳話,往往隻有前麵半截。這裡是靠這則佳話拉動經濟的旅遊景點,自然更不會有後麵半截。
秦歌想到史書記載一時有些鬱悶。
“你說卓文君最後後悔沒有?我覺得她悔了,不然她不會說‘巴不得,下一世,你做女來我為男’。”
傅宸心道:喔豁,來錯地方了!
這要是個不知道後續的姑娘,看著石碑上的《鳳求凰》肯定大呼‘有情人終成眷屬’。
他伸手攬住秦歌肩膀,一本正經又不無擔憂地道:“有朝一日,我要是年老色衰了,你不會變心吧?”
秦歌失笑,“不好說。”
吳師傅嘴不至於那麼快,就接人那幾分鐘就什麼都說了吧。
嗯,他這個人那麼臭屁,而且一向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裡,肯定是誤打誤撞問的。
不過她回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是第一麵猝不及防之下就被驚豔到了。
傅宸伸手撓她頸窩的癢癢肉,“給你個機會,重新組織下語言。”
秦歌最怕癢癢了,哇哇大叫,“住手——”
傅宸趕緊收回了手,這聲音太特麼撩人了!這是自己找罪受。
他重新攬住人走出去,“錦水湯湯,這錦水不會就是錦江吧?”
“就是啊,他們夫妻在蓉城很多遺跡的。譬如琴台故徑,就如今的琴台路,那路口不是還有一輛漢式的馬車麼。那兒應該就是他們家的舊址。還有城北的駟馬橋,就是因為司馬相如在橋廊上大書立誓而得名的。蓉城西去長安,一定要從駟馬橋經過。司馬相如第一次西去求取前程,雖然闖出了些名頭但也有限。他從長安回來經過駟馬橋就發下了誓言:大丈夫不乘駟馬車,不複過此橋。”
“什麼是駟馬車?”傅宸問道。
“古代的車馬都是有規製的:天子六乘,是一車套六馬。而駟馬車就是一車套四馬,是貴族才能乘坐的。後來《子虛賦》打動了漢武帝,果然是派出駟馬車來接的司馬相如再赴長安。而且他去了長安,立即又洋洋灑灑給武帝寫了一篇《上林賦》,更在《子虛賦》之上。”
傅宸點點頭,“我記得初中的曆史書上說漢初百廢待興,漢高祖出門都找不到六匹沒有雜色的馬來拉車。原來天子車駕就是得六匹馬拉的。”
秦歌笑,“是啊,連天子的排麵都湊不齊了,是夠窮的。”
他們進來得晚,遊逛了沒多久就差不多要到閉門謝客的時候了。
逛了一圈出去,兩人坐上外麵河中的竹筏順流而下到一戶民宿院落吃河鮮。
當地政府的規定,所有遊客乘坐竹筏都必須穿救生衣。
傅宸很快穿好,但是看秦歌穿得卻是鬆鬆垮垮的。她努力把係帶係緊,但還是鬆得很。
這要是真的落水遇到激流,估計直接就衝掉了。
傅宸忍住笑問船工,“有兒童款的麼?”
“有的,大號童裝。”船工點頭,另拿了一件小的出來。
秦歌脫下之前那件,重新換上。這回合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