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2 / 2)

張召笑道:“草民已命人在家中備好酒宴,還望都督不嫌棄。”一邊說,一邊比了個請的手勢。他身周的子弟紛紛退開。

梁闌玉卻未挪步,開門見山道:“酒食就不必了。我今日來,是有要事想與張公商議,不知附近可有方便議話的地方?”

張召的臉色有些僵硬。他清楚梁闌玉如果不是有事找他們,不可能親自到這裡來。而且八成不是什麼好事。他原想著先套套近乎,如果把人哄開心了,也許能少為難他們些。卻沒想到梁闌玉連這點麵子都不給。

張召隻得道:“自然是有的。都督請隨草民來。”

梁闌玉這才抬腳,隨他朝院子裡走去。

不片刻,張召將梁闌玉領進一間門屋子。梁闌玉又以人多嘴雜為由,將其他張氏子弟請了出去,屋裡就隻留下她自己、張召、張康以及幾名家仆。

雖然梁闌玉說了不吃酒食,但張召在進屋前還是悄悄命令奴仆們將備好的美酒珍饈都端了進來。

張召滿臉堆笑,殷切道:“草民得知今日都督要來,天沒亮就命人去海邊捕撈魚鮮。也是巧了,漁民方一下海,便撈到了一尊‘將軍帽’!草民虛度年華五十載,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大的‘將軍帽’!這必是老天借草民之手賜予都督的,還望都督不嫌棄!”

他說話時,一名奴仆便將一個盤子端到了梁闌玉的案前。

梁闌玉低頭一眼,原來是一隻比她巴掌還大的鮑魚——在這年代,鮑魚也被稱為鰒魚或是“將軍帽”。看這個頭,確實是稀罕玩意兒。所謂的今早捕撈肯定是他編的,弄到這玩意兒他一定費了不少心思。

她不由哂笑:這張召為了拍她馬屁,也算很有創意了。

張召見她笑了,不由心中一喜,正欲趁熱打鐵,卻見梁闌玉的笑容轉瞬即逝,無情地把盤子推遠了。

“張公的好意心領了。隻是本督有胃疾,不喜外食。”梁闌玉淡淡道,“不如我們還是儘早切入正題吧。儘早辦完,我還得回去處理公務。”

張召剛咧到一半的嘴角又僵了。而張康臉色已經黑如鍋底,估計已在心裡暗暗罵娘了。

見梁闌玉態度堅決,張召隻得向奴仆搖了搖頭,示意剩下的菜肴不必上了。隨後他做了個深呼吸,重新轉向梁闌玉:“不知都督今日造訪,有何公乾?”

這回梁闌玉半點彎子都不繞,直接把手伸向趙九。趙九解下木桶,取出卷軸交給她,她又轉手遞向張召:“我出京前,陛下給了我一道密旨。至於密旨的內容,張公看過此物便知。”

張召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竟不太敢接這卷軸。可躲總是躲不過去的,當梁闌玉的表情有些不耐煩後,他隻能硬著頭皮伸出雙手,任梁闌玉把卷軸放在他手心裡。

由於卷軸很大,父子倆一起合力將它展開鋪在地上。待看清卷軸上的內容,張召瞬間門驚愕地抬頭!張康則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和嘴巴,僵在原地。

梁闌玉並不著急開口,淡定地觀察著他們的反應。張氏父子也不敢開口,房間門裡一時陷入死寂。

片刻後,梁闌玉道:“張公,這是什麼,應該不用我介紹了吧?”

張家父子都跟吃了啞藥和定身藥似的,一動不動。

梁闌玉仍是那套說辭:“陛下接到北方密報,北燕正籌謀對我大齊發起攻勢。鬱州地處南北交界,是為戰略要地。離京前,陛下親手將此圖交於我,密令我收回鬱州被侵占的軍田,重新修複屯田大計,以免延誤戰備——”

她直視張召,目光如炬:“張公可有什麼想說的嗎?”

張召乾燥褶皺的麵皮幾番抖動,嘴張了又合,仍是沉默。

反倒是張康先坐不住了,猛地從地上跳了起來:“不、不可能!你把密旨拿出來給我們看!”

他實在不敢相信皇帝會這麼對他們。再怎麼說,他們也是皇帝母族的親戚。從輩分上說,他還是皇帝嫡親的舅表叔父呢!

梁闌玉臉色一冷,用力一拍幾案。隻聽“哐”的一聲巨響,張康嚇得倒仰,直接跌坐回地上,屁股差點裂成四瓣。

梁闌玉怒道:“你好大的狗膽!你是什麼身份,也配看皇帝的密旨?!你想造反嗎!”

她一發怒,張康立刻回想起當日在草市被她用刀劈的恐懼感。他的胳膊至今還沒好全,也不知是傷處又複發了,還是被嚇得,胳膊忽然傳來一陣劇痛,他本能地抱起胳膊蜷成一圈。

梁闌玉的這通斥責倒是罵醒了夢遊似的張召。他看到兒子被嚇得臉色煞白的模樣,既心疼又惱火,亦知今日對梁闌玉用軟的是行不通了,隻有來硬的了。

於是張召挺直腰杆,一改先前小心賠笑的模樣,顯出了幾分家主的氣場。他冷聲道:“梁都督不必亂扣帽子!這麼大的帽子,我們接不起,還請都督收回!”

頓了頓,又道:“我等並無官身,確實不可看密旨。但既然都督有聖意在身,還有這張度田圖,那此事我們便該好好論論!”

梁闌玉挑眉。她也想看看,張召能論出個什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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