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梁羨聊完之後梁闌玉就離開了莊園。她到了莊園外, 問了下守衛,得知潘晟還沒出來,於是就在外麵等著。
沒過多久, 潘晟的馬車也出來了。
梁闌玉把自己騎來的馬交給趙九,讓他把兩匹馬一起牽回去。而她自己則上了潘晟的車。
“東西還你了?”她問。
“嗯。”
“你被他扣了什麼貨?”
“就是幾船茶葉和蔗糖,也不是很值錢。”潘晟道,“他們還答應多賠我一船蔗糖, 求著我在你麵前多說些好話呢。”
對普通百姓來說,那幾船貨的價值夠一家人享受一輩子了,但對潘家而言, 也就是一批普通的貨物。至少正常來說,還沒到需要潘晟親自出麵解決的地步。
——他是自己主動請纓非要來的,也不怪那梁氏族人不肯相信他小廝的話了,
梁闌玉問他:“你是故意不說身份的?”
潘晟撓撓臉:“怎麼說呢……我就是想知道,如果我不是永修縣公的兒子,這事兒換彆人來, 該怎麼解決?畢竟不能事事我都親自出麵, 大多還得交給彆人辦, 對吧……弄清楚了,我做事心裡也明白點。”
這番話讓梁闌玉對他有些刮目相看。她以前總覺得潘晟沒心沒肺的, 這不是說他笨, 而是他心裡不裝事兒,好像對什麼都不願操心似的。
或許隻是建康的環境不適合他, 換個地方, 他倒有發揮的餘地了。
“梁家這件事不是我授意的。”梁闌玉忽然說。
潘晟驚訝地看了她一眼:“我知道啊。”
“蛇蟲鼠蟻太多,我也很難管。”
潘晟深感理解地點頭:“就是這樣。彆說那麼大個州了,就我手底下那些個奴仆, 都經常不聽話。”一麵說,一麵朝坐在車廂外的小廝屁股上踹了一腳。那小廝哎喲叫了一聲,回過頭來賠笑,趕緊把車簾拉拉好。
過了一會兒,潘晟咂摸出梁闌玉剛才那句話可能是在提醒他,雖然今天這樁事她幫忙解決了,但以後鬱州梁氏很可能還會再找潘家的麻煩?
他道:“等我回去後,再派個人來。其實收購他們莊園的果子確實可以加點錢。兩成多了,加一成還行吧。本來也是打算這麼談的。”
梁闌玉看向潘晟:“來之前你都想好了?”
“嗯。”潘晟自嘲道,“架打輸了,總不能指望以德服人吧?”
梁闌玉沒說話。車廂裡安靜了一會兒,隻能聽見車輪滾過石子路麵的哐哐聲。
片刻後,她問:“這事兒解決後,你要回徐州了嗎?”
潘晟眨眨眼:“你要是舍不得我走,我就多留一陣。”
梁闌玉笑著搡了他一把:“走吧你。”
潘晟哼了一聲,臉上還是笑著,眼睛卻垂下了。
過了會兒,梁闌玉又道:“我問你,你在徐州,可認識徐州的鐵官?”
“認識啊。怎了?”
梁闌玉道:“我想在鬱州也開個冶鐵的作坊,得從徐州采鐵礦。你回去的時候,能幫我帶幾個人一起回去麼?替他們引薦一下鐵官,條件讓他們自己跟鐵官談就行。”
漢時實行的鹽鐵專營政策,到魏晉南北朝時因為大量公家的山林海澤被豪族霸占,已經很難推行下去了。所以朝廷放開了礦山的私采私鑄權,隻在銷售環節課以重稅,以保障朝廷的收入。
不過對於朝廷控製得比較好的地方,礦山還是屬於官家的。比如徐州的礦山都有專門的鐵官管理,小民可以私冶,但得找鐵官買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