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是恬淡的風格, 奶咖色的天花板有圓形的燈亮著，很暖和。房間中間，有套馬蹄跌沙發, 還有茶幾，茶幾上放著水壺和玻璃杯。
莫遙抱著製服進來時, 癱在沙發上的樓少平騰地一下跳起來，衝著後麵跟著進來的江一皙直挑眉。
“靠，帶莫遙過來怎麼不跟我說。”樓少平岔岔地道, 他的好形象在莫遙麵前一破再破。
莫遙愣了愣, 隨即反應過來道：“樓副隊好。”
“小莫好。”樓少平主動湊過來, 眼睛放在莫遙背著的包包上麵, 他輕輕嗅了嗅，好似在裡麵嗅到不一樣的東西, “你過來是帶啥好東西了？”
莫遙：“剛摘的小番茄。”
他走到沙發前, 將背包放在茶幾上, 拉開拉鏈, 取出裡麵的銀白色餐盒與兩杯番茄汁。莫遙抬起頭, 看到樓少平的眼睛猛地發亮，便知道他大概是喜歡的。
“很抱歉, 本來給您帶來一份，路上遇到個小女孩, 我送給她了。”
那小女孩實在太可愛了, 他沒忍住。
樓少平詫異：“認識嗎？”
“不認識。”莫遙輕輕搖了搖頭，說, “她曾送過我熟雞蛋，在我肚子好餓的時候。”
樓少平：“聽著就感覺是個好孩子。”
莫遙讚同的點頭，還很乖。
但莫遙的表情依舊有些抱歉, “那本來是要給你的。”
樓少平的眼睛滴溜轉，見江一皙走過來，立馬露出狡黠的笑容，對著莫遙笑眯眯地說道：“不急，我等會跟你回去拿。”
莫遙一無所知：“好呀。”
江一皙走過來的腳步一頓，瞥了一眼奸計得逞的樓少平，腳尖調轉方向，坐到莫遙與樓少平之間，將懵懵懂的小白兔和滿肚子壞水的老狐狸隔開。
江一皙：“鴞奇沒聯係你？”
樓少平雙臂撐著後腦勺地靠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悠哉遊哉地道：“他聯係我乾嘛。”
江一皙淡淡瞥他：“一個小時後的出巡。”
樓少平：“……”
……
但樓少平的注意力根本沒放在出巡這件事上，反正隨時能出發，可莫遙帶來的小番茄能嘗到的機會不多。他盯著打開蓋子的餐盒，上麵鋪滿好幾層模樣可人的紅色果實，表麵裹著層晶瑩剔透的黏汁，是融化後的白砂糖。
樓少平問：“這是什麼吃法？”
“拌糖後的小番茄口感層次會不一樣，吃起來很有彆的風味。”莫遙把餐盒推到他們倆麵前，即使已經吃撐著過來，餐盒打開的瞬間，莫遙還是吞咽了幾口唾沫。
樓少平：“我嘗嘗。”
他這一嘗，半盒小番茄都進入到他的肚子裡，看得莫遙心驚肉跳地，立馬伸出手叉起一顆遞到江一皙麵前。
江一皙吃得慢條斯理，吃相粗魯的樓少平完全不能跟他比，與生俱來的矜貴氣質在斂起來的凜冽氣場下發揮得淋漓儘致。
很賞心悅目，莫遙不由地多看兩眼。
喝完酸甜的番茄汁，本想繼續逗一逗莫遙的樓少平看了眼時間，隻能放棄。隨著他的離開，房間寂靜下來。
莫遙默不作聲地收拾茶幾上空掉的餐盒和杯子。
幾秒後，江一皙道：“有話問我？”
莫遙沒有及時的回應他，而是把東西都收進到背包裡，才回頭朝江一皙點點頭，他問：“以後我會穿著這套製服，跟著你們出勤嗎？”
他的手指摩挲著製服表麵，軟硬適中的特殊麵料，摸起來有細膩的顆粒感。
“嗯，都可以。”江一皙微頷首。
莫遙抿起嘴，片刻後才道：“你為什麼要給我做假資料？”
“交給研究所的那份資料不適合這裡。”
江一皙沒隱瞞他，獵者樓很大，除了他們這群S級隊長以外，還有上麵的管理層。管理層有無上至高的權限，可以調動任意資料，一份存在質疑的數據報告，就如同進入到深淵裡的渺小魚兒，成為無數隱在暗中的捕獵者的誘餌。
他不會冒這個險，讓還羽翼未豐的莫遙，麵對這種被隨意主宰的局麵。
不過，這句話，他沒有說出來。
江一皙：“研究所那邊最近有聯係你？”
莫遙：“還是樣本的事，其他不確定。”
當時程少陽說要聯係江博士問問，之後就沒再提起，也不知道他們那邊會是什麼樣的打算。番茄對他們來說很重要，又是基地裡長期大量供應的蔬果，而巨型番茄的出現，自然會引起他們更大的重視。
莫遙猶豫了一下，說：“江博士說希望我能跟他聊一聊關於巨型番茄方麵的東西，但我除了能把它們種出來，其他的都不清楚。”
他捏著自己的手指，麵露糾結，“我該怎麼做？”
他希望自己能給基地帶來點什麼，但絕對不能暴露係統的存在。
江一皙很了解江凡，他知道江凡一旦篤定的事情，是絕對不會輕易放棄的，一個多星期的研究成果不如意，他們肯定會派人來跟莫遙交涉。莫遙什麼都不懂，偶爾流露出來的情緒更是無法隱瞞，直接與江凡這樣的老手對接，隻有被吃得死死的份。
江一皙擰起眉：“我跟他談談。”
“嗯！謝謝江隊。”
莫遙心裡再度給江一皙發上金光燦燦的好人卡，等回去他就給江隊做番茄味的芝士焗土豆泥。
.
獵者樓後方住宅區。
方韞停好越野車，打開車後座門把廿廿抱下來，他看著車另一邊下來的方婭，問：“姐，姐夫什麼時候回來？”
方婭：“不知道他。”
她的表情淡淡的，聲音柔和道，“每次出勤不是十天半個月，回來就待在獵者樓裡，在家的時間不超過手指頭的數，有他沒他，不都一樣。”
“那也不是這麼說……”方韞想到了什麼，頓時啞然，連接下來的話都沒說下去。
他捏了捏廿廿肥嘟嘟的臉頰，斂去身上的戾氣，跟著方婭上樓。方婭住在樓，室一廳，還有個寬敞的陽台，客廳茶幾上放著盆刺球。
一進屋，廿廿就不願意待在他的懷裡，蹦蹦跳地就跑去拉她媽媽的手，奶聲奶氣地要她媽媽洗小番茄給她吃，還嚷著是大哥哥給她的禮物。
方韞蹲下來，細心地詢問：“廿廿，是哪個哥哥呀？舅舅怎麼不知道。”
“是個漂亮的哥哥。”廿廿的眼睛睜得又大又亮。
抱著懷裡的小玩偶不撒手，她嘟著嘴笑：“比舅舅還好看。”
方韞：“……”
方韞是很出眾的那種長相，特彆是那雙狹長的丹鳳眼，挑起來瞥向人時，眸裡似乎有粼粼星光，偏柔美的五官卻不失英氣，笑起來有種懾人的美感。
無論是他的異能，還是他的樣貌，都是頂尖的存在。
結果自家小侄女說還有比他好看的小哥哥？
這小家夥，眼神是不是不太好。
方韞假裝生氣地捏她的臉頰：“你這個小白眼狼，舅舅對你這麼好，你竟然覺得彆人更好看。”
“可是小哥哥真的好好看。”廿廿歪著頭看他，眼裡是大大的疑惑。
方韞覺得，他不該跟個幾歲大的孩子計較，這麼小的孩子哪裡知道誰長得好看。
這時，他姐方婭端著洗好的小番茄出來。
“長得確實挺可愛的。”
方婭莞爾一笑，道：“長得極白，眼睛特彆像貓眼石。”
“是麼……”
方韞蹙起眉，腦海裡突兀地冒出個人影，那人有事沒事就待在江哥身後，像條怎麼甩都甩不掉的尾巴。
方婭：“過來嘗嘗，這番茄真好吃。”
方韞聽到這話，抬眼看過去，就看到廿廿嘴裡吃著一顆，兩隻手還分彆拿著兩顆，雪亮的眼睛彎成月牙狀，對著他重重地點頭。
真有那麼好吃？
他又不是沒吃過基地裡種植的小番茄，那味道隻能用一言難儘來形容，每次都能吃到種奇怪到無法用詞彙去表達的味道。
方韞慢吞吞地坐到沙發上，盯著那覆著層水珠的小番茄，鬼使神差地就伸出手拿起一顆，放入到嘴裡。
當牙齒咬破小番茄的表皮時，酸甜可口的汁水噴發出來，他整個人頓住。
這味道……
竟然很不錯？
方韞不可置否地緊鎖眉頭，又拿起一顆嘗起來，確定了這不是他味蕾出現問題，是這小番茄確實出乎意料。
不知為何，他立馬想到的還是莫遙。
上次出勤，莫遙帶到隊伍裡的蘋果，那味道吃過之後就再也忘不掉。
難道那個莫遙，真的不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廢物，而是基地裡還沒公布出來的新種植員。方韞閉了閉眼，身上的氣壓有些低，他的心有些慌，傲嬌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般，發展已經朝著他不願看到的方向展開。
突然，方婭拍了下他的肩膀，方韞轉過頭看到他姐麵帶關心地道：“怎麼了，是出什麼問題了嗎？”
方韞搖搖頭，他定要查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從方婭家裡離開，方韞打開通訊機，找到某個通訊號，發送信息：“幫過查個人。”
幾秒後，他接到回信：“好。”
過不了多久，方韞開車來到獵者樓總部停車場，便收到新的通訊，他停泊好車輛，打開通訊查看。在打開的瞬間，有文檔跳出來，首先映入到眼簾的是莫遙隨同幾名後勤部負責人幫忙采摘小番茄的畫麵，裡麵還有他熟悉的艾維爾。
接著有新消息進來——
“我這邊查到，這個叫莫遙的最近進出過研究所，不過那邊的口風很緊，我沒能查到什麼有用的信息。還有，我在獵者樓裡調抽出資料，發現他今天剛加入到你們S隊，真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