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遙歪了歪腦袋, 頭發逃離江一皙的蹂.躪，他把碗筷丟進到洗碗池裡，打開水龍頭, 清洗著雙手。
江一皙跟了過來。
“有什麼事？”他半倚在牆邊，一改平日的冷淡, 姿態懶散地看著莫遙。
“我想在住處後方種菜。”莫遙擦拭著手，實話實說, “我們帶來的新鮮蔬菜不多, 如果吃完了, 後續就隻有吃營養膏的份。你知道的, 我不喜歡吃營養膏，加上我可以隨時隨地地種一些農作物, 我便想, 不如就在後麵的空地上種一些。”
江一皙沉吟片刻, 說：“有誰知道你這想法了？”
莫遙聽到他的問題, 抬過頭去看，江一皙人站在陰暗處，這個角度隻有半截下巴暴露在光影中, 其他的神情都隱匿在朦朧的黑暗裡。莫遙看不清他的表情，無法琢磨江一皙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他頓了下，如實道：“就艾維爾知道了。”
“我沒告訴其他人, 不過我把後方的荒地翻耕了一遍, 隻要你同意, 明天就能把種子播下去。”莫遙抿了抿嘴，怕江一皙不同意，他又將自己心裡的計劃說給他聽，末了他續上一句, “不會有其他人知道的。”
江一皙挑眉，故意道：“你能確定？”
莫遙：“……”
好吧，他確實無法保證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見他沉默不說話了，江一皙抱胸的雙手伸出，拍拍他的腦袋，“你這個想法挺好，我會讓艾維爾以後跟著你，還有興亞，他比較穩重，跟在你身邊我比較放心。”
“啊？真的嗎？”莫遙高興地笑了起來。
“會不會影響到副隊安排？”
江一皙：“我會跟他說。”
……
正事說完，夜色已經很晚了。
莫遙打算回自己的宿舍。
江一皙：“不如留下來湊合一晚。”
莫遙：“！”
他臉一紅，連忙擺手。
江一皙的房間雖然比他們的要大，床也不是單人床，是雙人床，但要他留下來和江隊睡一張床，他從沒想過。
“不願意和我湊合一晚？”江一皙的口吻裡多了絲遺憾。
莫遙：“……”不，不是的！
他想反駁點什麼，張了張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江一皙笑了起來，揉揉他的腦袋安撫：“現在回去太晚了，你睡床上，我打地鋪就行。”
莫遙的臉紅撲撲的，聽到這話，更紅了。他哪裡敢讓江隊睡地板，哪怕鋪床墊也不行。他瞥眼去看那張床，溫暖柔和，摸起來很舒適，怎麼能讓他一個人霸占了。
莫遙搖搖頭：“不行，江隊你怎麼能睡地板。”
“要不……要不……”他支支吾吾地想了好一會兒，努力裝沒事人一樣道，“還是一起睡吧，這床很大，夠我們睡的。”
江一皙目光沉沉地看著他。
兩秒後同意了。
“睡吧。”江一皙坐到左側靠窗那邊，隱在陰影裡的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莫遙嗯了一聲，乖巧地坐到另一側，他以為自己躺下後會不適應睡不著。但結果卻是，頭一沾到枕頭，疲憊一整天的睡意便湧了上來，他連江一皙什麼時候躺下去睡覺的都不知道。
隻是夜裡，隱隱約約的，好像有人在旁邊目光柔和地看著他。
江一皙黑沉的眸眼看著少年淺淺均勻的呼吸聲，他的睡姿很好，像是找到安全港灣的刺蝟，蜷縮成一團，雙手放在下巴處，對外界毫無防備。
……
他的手輕輕拂過他的臉頰。
恍惚中，他好像感知到了少年沉睡在夢裡，夢裡霧蒙蒙的全是白，看不到儘頭，又好像有聲音在呼喚。
像是錯覺，一瞬之間，那種縹緲的虛幻感，消失了。
……
次日六點。
莫遙驀地睜開眼，腦海裡閃過昨晚發生的一切，他臉微微紅，徹底地清醒過來。
“江隊？”
起來時，他的旁邊沒有其他人，他伸過手摸著旁側的床墊，是冷的。
也不知道江一皙是什麼時候走的。
莫遙沒有在江一皙的房間裡待多久，他將被褥折疊好後，出了門往自己的宿舍板房而去。推開門，宿舍裡很安靜，沒有人在。這個時間點，是準備早食的時間。他們不在宿舍裡很正常。莫遙鬆了口氣，不用向艾維爾解釋昨晚去了哪裡了。
他趕忙換上製服，想了想，還是把自己從係統裡購買到的“刀槍不入保護服”穿在裡麵，隻露出外麵的帽子，再拉上隔離服的拉鏈。
這麼熱的天，要不是這隔離服能智能調節溫度，他恐怕還沒出門就先被熱得半死。
安置好自己，莫遙打開係統，在兌換界麵裡兌換了幾種普通的種子。
生菜的生長時間最多，可以多種一些，土豆和巨型番茄會比較慢，但生長期都保持在一個多月左右。速度慢的是“不再殘缺的青瓜”、“進擊的胡蘿卜”和“膨脹的南瓜”。它們占地麵積還大，不太適合種植。
於是，莫遙最終確定下來四種農作物：生菜、土豆、番茄和變異紅薯。
每種種子兌換了100顆，把它們分彆裝在不同的密封袋裡，塞入到口袋中。
莫遙還想著要不要打開看看虛擬農場裡的現狀如何，外麵突然響起“哢擦”地開門聲，有誰回來了。
門從外麵推開，艾維爾進來就看到整裝待發的莫遙，愣了一下。
艾維爾他臉色微喜，喊：“小莫！”
“艾維爾。”
昨晚他夜不歸宿，現在看到趕回來的艾維爾，莫遙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我過來拿東西。”艾維爾關上門，走到他的床邊櫃子裡翻找要拿的東西，他沒問莫遙去哪裡了。
昨晚他們一起去的治療隊的帳篷，後來莫遙自己留下來，他和陸曉秋被樓少平帶了回來。他不知道莫遙留下來會和江隊說什麼，但顯然，這不是他該關心的事情。
就在今早起來，他就收到江隊訊息，裡麵提到了莫遙種植農作物的事情，讓他隨時留意可能出現在莫遙身邊的人，並隨時彙報給他。
看來，江隊是同意了，並且很在意莫遙的安危問題。
艾維爾放低聲量地說道：“你和江隊都商量好了？”
“嗯嗯。”莫遙重重點了點頭，捂著胸口小聲吐槽，“我本來還以為江隊會不同意，沒想到他二話不說就讓興亞跟著我們了。”
說著，他想起了什麼，問道，“食堂那邊做好早食了？”
艾維爾搖頭：“還沒，我就隻是過來拿東西。”他又重複了一遍進來時說過的話。
莫遙茫然了瞬間，隨口問：“是什麼東西？”
艾維爾：“……”
到兩人出來，艾維爾都沒說，他要過來拿什麼。隻見他從櫃子裡揣了件小東西隱蔽地塞入到口袋裡，回過頭來問莫遙，要不要跟他去食堂幫忙。
莫遙自然沒有異議。
今天準備的是蘑菇奶酪湯，搭配雜糧麵包片。
莫遙跟著艾維爾進到廚房，通過透明的玻璃窗，能看到外麵一條條長桌椅，零零散散地坐著幾名等吃的隊員。
水槽邊堆了一堆還沒削皮的土豆，旁邊還有未拆封的奶酪塊。
不見蘑菇。
艾維爾拉過一個周身密布著小孔的黑色箱子過來，莫遙一看，裡麵竟然長滿了大大小小的蘑菇。鼓著圓圓的褐灰色蘑菇傘，一簇又一簇的，生長在包裹成柱形的菌種木頭棒上。
新鮮的蘑菇無法長時間保存，隻能儘快地吃完，要不然就隻能用來曬成蘑菇乾。艾維爾隻好在出發前，在投放區購買了蘑菇箱，撕開裡麵的薄膜，讓真菌種子暴露在空氣中，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收獲整整一大箱的新鮮蘑菇。
香菇是在末世來臨後，唯一受到影響程度最低的真菌類，它們身上蘊含的感染源低，又易生長，幾乎是每家每戶，都會購買一兩柱蘑菇棒放在家裡。
莫遙沒買過蘑菇棒，他一直都是購買的成熟蘑菇，畢竟這蘑菇對他來說，味道還是差了那麼些，熬煮出來的蘑菇湯缺少了蘑菇本來該有的鮮甜。因此，他對這蘑菇並不是很感冒。
“看來你準備得很充分。”莫遙笑了笑。
艾維爾嘿嘿兩聲，切下一部分成熟的蘑菇到籃子裡，把它們浸泡到放滿水的水池中。
莫遙默默看著艾維爾在洗蘑菇，其他的有的在削土豆皮，還有的在看著開著火的大鍋，就他一個人無所事事地站在廚房中間。他看向蘑菇箱，走過去把箱子給合上。
當手剛觸碰到箱子時，麵前突然跳出來對話框——
[叮，檢測到藏在原始蘑菇真菌裡麵的——羊肚菌真菌種子，惡劣的腐殖層無法讓它們的真菌種子生根發芽，它們隻能委屈地潛藏在香菇種子下麵，祈禱著有一天能重新出現在人類的世界裡。]
[羊肚菌的子實體營養價值高，有藥療補身效果，最適合用來煲湯啦，請問宿主是否現在拾取？]
竟然是羊肚菌！
基地裡的蘑菇，還留種的就隻有香菇和平菇，其他的基本很少見到。沒想到他不過是想幫下忙把蘑菇箱推回原位，就有這麼大的意外收獲。
莫遙欣喜若狂，看看沒有人注意到他這邊，嘴唇翕動兩下，藏在香菇真菌下麵無法萌發子實體的羊肚菌真菌種子，就這麼輕鬆地進入到他的收藏夾裡。
拾取之後，莫遙將微微上揚的嘴角壓了壓，不讓自己太過於明顯。他按照正常流程地將蘑菇箱放回原位，來到大鍋麵前。
站在鍋旁的後勤隊員在看到他靠過來時，慌張地喊了聲：“莫種植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