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靜靜聽著的楊躍，神色微動地看著他們倆，忽然插嘴道：“話說小莫，林管理這綠化是隻在後勤部嗎？”
“嗯？”莫遙挑起眉。
林路沅眼睛餘光瞥向他，瞬間了然過來，他反問道：“楊種植員是想要分一杯羹？”
楊躍強調道：“不是分一杯羹，是綠化這問題博士一直在研究如何解決。你們都知道的，研究所後方全都是荒蕪平原，要解決空氣汙染化問題，根本原因就在於綠化這方麵。”
不是基地不願意花錢處理荒蕪等問題，而是淨化土壤這個工程太大了，消耗的資源、貢獻值和人力都是數不勝數的。
最先開始，基地的土壤見不到絲毫綠叢，後來研究所發放了不少草木種子，或者喬木等小苗進行栽培種植，但無一例外的，全都覆滅，存活下來的幾率幾乎為零。
數百年裡，基地成功培植出來的綠化，也不過寥寥幾處。莫遙之前在救助站外麵看都的突兀草坪，就是其中之一。
莫遙：“？？？”
“那個也算草坪？”
幾乎是裸露的土壤，隻有幾處看起來是枯槁的草叢，半死不活地，焉巴巴地隨著風東倒西歪。
而且因為長年累月的不斷消耗中，僅剩下的那幾處綠化草叢，如今一年比一年的生長發育情況更加的差勁。
上麵的高層頭都要大了，現在知道莫遙和林路沅有這個想法，他們高興還來不及。
他們都往好的一麵想著，隻有劉叔默默地蹙起眉，眼底的柔和眼神消失，凝重地看向了莫遙。
“小莫。”
他低沉出聲地喊道，把其他人從喜悅中拉了回來。
“怎麼了？”莫遙迷茫地看著劉叔。
劉叔沉聲道：“這對基地來說是好事，對你來說可能不全是。”
林路沅一聽，麵色巨變，緊張地問：“劉叔，你這意思……高層想？”
“也許是我想得太多了。”劉叔喟歎一聲，“基地對環境感染問題遲遲無法找到解決的辦法，莫遙這法子雖然耗時長了一些，但也許能一勞永逸。”
楊躍緊緊皺起眉：“那樣的話，他們可能會強製讓莫遙參加解決環境汙染問題。”
這樣的事情，他們又不是做不出來。
隻要是為了基地發展，他們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何況莫遙不過是名種植員，再特殊也沒有人類生存危機發展重要。
他看著莫遙，腦海裡已經瘋狂地在腦補著莫遙被壓榨著耗儘全部異能去研發牧草種子的事情了。
頓時頭皮發麻，胸口心有餘悸地慌亂跳動著。
莫遙垂眸，濃密的睫羽遮掩住他眼底的神色，他眸光粼粼波動，要是真到那個時候，跑路還來得及嗎？
跑了的話，那他要不要帶走全部東西，一個都不留呢。把隱藏空間都裝滿，加上他的瞬息移動，和屏蔽裝置，想要很快地找到他，可不容易。
當時因為他開啟了屏蔽裝置，連江一皙這麼厲害的強者，要找到他都花費了將近三天的時間。
不過要是真到這點上，那情況就不妙了。
莫遙生出了要和高層談一談的想法。這想法冒出來，就再也壓不下去了。雖如此，但莫遙不打算主動提出談判，他要讓高層主動來找他。
“不用那麼擔心。”劉叔出聲道，“就算情況不妙，也很難發展到難以收場的地步。高層還是很珍惜人才的，像小莫這樣的香餑餑，他們都是以說服為主，讓你們這些年輕人，主動為基地獻身。”
要不然，這麼多年，也不會有那麼多的優秀年輕人前赴後繼，殞身不恤。
在場的其他人，無不沉默了。
劉叔說的道理粗淺，大家都懂，與其說是在說莫遙這件事，不如在說起本身。他們這些人，不也是為了基地的發展，一直在絞儘腦汁地拚搏著嗎。
想當初，在知道了莫遙的厲害後，誰不願意親近一步，開始的想法誰不是為了能和莫遙搞好關係。
反而是在接觸中，他們是真心的喜歡上了莫遙這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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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後勤部出來後不久，莫遙便收到了對話框。
[恭喜宿主成功種下“瘋狂的牛角椒”，隨機掉落1000積分，已發放可查收。]
莫遙杏眼微微眯起，他不動聲色地扭轉方向盤，繞了個道駛入到瀝青路上。
時間一點點過去。
結束一場團體戰訓練的莫遙，半癱地盤腿坐在地板上，他雙手稍稍往身後兩側撐著，劇烈運動後的汗水順著額頭滑落到下顎線，繼續往下地沒入到領口裡。
直到隻剩下條殘缺的痕跡。
反而是周青玉全身透露著清爽，麵色淡淡地居高臨下看著他，對於莫遙這毫無形象的模樣，仿佛習慣了一般。
他微蹙著眉：“還沒休息好？”
“沒有。”莫遙飛快地回答，他都快累死了，還不能讓他好好休息了嗎。
莫遙聲音帶上了委屈，“我剛剛差點就被殺死了。”
周青玉瞥他眼，卻沒在繼續催促，隻是口吻淡淡地說道：“再休息五分鐘，還有最後一場單體訓練。這單體訓練是模擬的沙漠形態，溫度達到40°以上，不可使用任何的恒溫防護服，你身上的防護服要脫下來。”
莫遙錯愕：“？”
“不是已經訓練兩個小時了嗎？”
“你耐力這方麵一直卡在及格線上。”周青玉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調出數據傳送到莫遙的通訊機上。
莫遙看完，臉色都不對勁了。
“已經及格了還不行嗎？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我。”這下子，莫遙的嗓音裡帶上了哭腔。
周青玉蹙著眉沉思了片刻，他在想自己對莫遙是不是苛責了一些。
莫遙不過是種植員，他不需要上狩獵場直麵怪物，有一定的保命手段就不錯了。
他卻像是對待學識區裡的學弟們同樣的嚴格，對莫遙來講……也不怪莫遙這般地抗議。
“我……”周青玉。
他微微停頓了一下，摁著跳動的太陽穴，“既然你累了，訓練就挪到明日。”
“真的？”莫遙一掃難過表情。
周青玉深吸口氣：“是真的。”
“啊那我要回家了。”莫遙說著，立馬從地板上爬起來，擔心遲疑一秒周青玉就會後悔做出這個決定。
看著他火急火燎地想要跑，周青玉：“……”他是不是太容易妥協了？
結果，還沒來得及踏出訓練室的門。
他的通訊機先他一步地響了起來，他拿起來一看，是樓少平打過來的。
莫遙猶猶豫豫，兩秒鐘才接起來：“副隊……”
“小莫，在訓練室裡？”樓少平已經走到了訓練室門口，他問道。
莫遙：“我剛出來了，副隊你不用過來找我。”莫遙說完，抓住背包地背帶，拿出身份卡往門卡方麵唰。
“嘀——”的一聲。
門打開了。
門外投落下來一片高大的陰影，樓少平笑嘻嘻地晃了晃手中的通訊機。
他仿佛是沒發現莫遙僵住的臉色，說道：“小莫，你學會撒謊了嘛。這不是還沒走嗎，來來來跟我過來。”
莫遙腳步沒挪開，焊死在地板上。
下一刻，樓少平粗壯的胳膊拐上他的脖頸，把他拐回到訓練室的中央位置。
莫遙瘋狂地朝著周青玉使眼色——救救我！！！
那裡，周青玉神色淡淡地看著他們倆，接著目光落在莫遙的臉上，一點要上去幫忙的意思都沒有。
莫遙哭戚戚地放棄了抵抗。
“我累了。”莫遙道。
樓少平哪裡肯現在就放過他，他笑得合不攏嘴：“不行，我們都到訓練室了，怎麼能就這麼結束。”
“確實。”周青玉在旁邊加火。
莫遙：“……？？”
“你究竟是不是我的陪練了？”怎麼還幫著副隊說話。
周青玉本就想要讓莫遙再加一場訓練，剛同意了莫遙就有點後悔了，現在有樓少平出現，正正好。
他看著樓少平，不卑不亢地說道：“樓副隊，現在莫遙的缺點是耐力不行，他的爆發力還是可以的，但後力不足，撐不到十分鐘就累得半死。”
“沒問題。”樓少平說，“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
首先打一場，讓他看看莫遙現在的實力如何。
莫遙咬咬牙：“你們這是想要我的命！”
“過分了啊。”樓少平笑得愈發燦爛，試圖辯解道，“我們這是為你著想，你以後跟著江隊出勤的次數可不少，總要有自保能力的。我和江隊，還有你的陪練都是為你好！”
“嗬嗬。”
莫遙揉著酸麻的手臂，知道今天這場對打是避免不了了。他警惕地抽出腰側的匕首，吸著氣地擺出防備的動作。
他明亮的眼睛開始變化，麵樓少平時帶上了凜然。
樓少平微挑眉，不知何為，他在莫遙的身上竟然看到了江一皙十五六歲時候的影子。當初的江一皙，在麵對比他厲害上兩個等級的異能者麵前，也是這幅不服輸的倔強表情。
他怔了怔，回過神來時，旁邊站著的周青玉早就退出到場外，把空間留給了他和莫遙。
樓少平捏響手掌關節，緩緩地說了對戰規則，高等級那方不可采用任何異能，低等級那方可選取任何武器對抗。
說完，他低笑著說：“開始。”
話音落下，莫遙就如同飛奔的小豹子，朝著他躥了過來，他采取的是速戰速決地作戰方式。
畢竟周青玉都說了，他耐力不好，自然要在十分鐘內贏了樓少平。
他的想法很快就被樓少平洞穿，每次近身後匕首快要觸碰到他時，他就加速地躲開，好似跟著他玩起躲貓貓。
莫遙氣呼呼的退回來原來的位置。
想要靠偷襲傷到一名S級異能者幾乎不可能，好在莫遙也沒想過要傷到樓少平。他身上穿著的作戰服，在移動的時候會飄逸地掀起來一角，這便是莫遙想要的抓住的機會。
隻要匕首割破了製服，那麼就當做是他勝利了。
兩個小時的集中體力消耗，對莫遙來說現在身心疲憊，他在場上和樓少平追逐了五六分鐘了，還是遲遲沒能把握住機會。這時候莫遙心生一計，移動的身形慢慢地減速下來。
他的臉色微微泛白，胸口猛烈地起伏著，空著的手虛弱地按在腰側位置，那是個支撐著身軀的動作。
幾秒後，樓少平果然斂起了嬉笑的表情。
他本是想磨一磨莫遙的耐性，並不想讓莫遙消耗過度傷到本身。要不然莫遙跑去江一皙麵前告狀，他可就慘了。
“還……能不能堅持？”樓少平遲疑地問。
莫遙沒回答他，他倔強地咬緊下嘴唇，緊緊蹙著眉宇，精致臉龐帶上了一絲不願屈服地淒美。
不由地讓在場的另外兩個人心裡生出了懊惱。
早知道，他們就不要強製性地讓莫遙比這場對戰了。
驀地，在他們放鬆下來的那刻，前一秒還氣息虛弱的莫遙，猛地加速，不到半秒就來到了樓少平的麵前。
樓少平心中驚詫地立馬做出反應，可還是來不及全身而退，他腹部處的製服，被鋒利的刀刃割開。
冷風刮進到肌膚裡，涼颼颼的，是冰冷刀刃來到的冷意。
“副隊，你輸了。”莫遙收起匕首，笑盈盈地看著他。
樓少平：“……”
樓少平：“好小子，竟然能把我也給騙了。”
莫遙翹起嘴角：“還不是因為你小瞧我才會中計。”
“確實，是我大意了。”樓少平笑著承認了自己的輕敵，“看來小莫成長得很快，身體素質不輸於B級異能者了。”
要是被其他隊長知道，肯定吃驚不少。
短暫地驚歎後，樓少平主動地說要送莫遙回家。
莫遙表示拒絕：“我自己開車過來的。”
樓少平道：“早上你問我的事，我有點眉目了。”
“哈？”
莫遙立馬反水，對著周青玉揮揮手，屁顛顛地和樓少平離開了。
周青玉靜默地看著他們走遠，他拿出通訊機打開最新訊息，是老師發過來的，告訴他第五子路的情況問清楚了，確實如他所想的那樣。
[老師，您要怎麼處理？]周青玉問。
幾秒後，老師回他：[你先過來趟，我們麵談。]
周青玉：[好的，老師。]
……
坐到樓少平的越野車上，莫遙看向駕駛座。
樓少平一掃平日裡嬉皮笑臉，他神色冷肅地啟動引擎，等車輛平穩地行駛在瀝青路上時。
他緩緩開口道：“我從高層裡得知個新消息，他們打算讓你參加一項計劃。”
莫遙抿直嘴角，低聲地問他：“關於環境淨化問題？”
樓少平目光緩緩從他身上捎過來，詫然地反問：“你知道？”
“我猜的。”莫遙說，“是楊躍給我的提醒，基地一直很重視C區基地，我想不單單是因為我們是同屬關係，有可能還有其他的原因，譬如環境汙染問題。”
A區基地的原址，是受到災害最輕的廢城之一，既然建立起A區基地這樣環境汙染指數低的龐大基地了。
那麼上百年前，為何忽然又開始建立C區，這本身就存在了矛盾性。
樓少平眸眼微微轉動：“你說的沒錯，當初建立C區不止是為了擴建人類基地，還有個原因便是為了研究如何突破解決汙染化問題。”
這個問題困擾了基地這麼多年，直到莫遙出現。
也許莫遙的出現，會是突破這道難關的開始，高層在知道了莫遙有這個想法後，就很想立即抓住這個機會。
“不出意外的話，今晚或者明日會有高層的人聯係你。”樓少平蹙起眉頭地看向他，表情嚴肅道，“小莫，你要是不願意，我可以現在立馬送你離開基地。”
“？”莫遙微微睜大眼睛。
他心裡驀地一動，樓少平能做出這個決定肯定思慮良久，甚至違背了他一直以來的信仰——
“基地人類最高利益至上”
莫遙眼睛裡的光芒格外閃亮，他一瞬不瞬地看著樓少平肅然的臉龐，問他：“為什麼？”
樓少平：“江隊不在，我怕我攔不住他們。”
“我為什麼要選擇逃避？”
莫遙捏捏指腹，緩緩說道，“我可以和高層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