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醬獨特的味道刺激著味蕾, 香醇中帶著爽辣和剛剛好的鹹淡味道,莫遙的舌尖變得麻麻的。
很想煮一鍋米飯,用來拌辣椒醬吃, 那樣一定很開胃很下飯。
莫遙沒忍住,又用另外一隻乾淨的手指頭去沾辣椒醬吃,這時候智能管家進來,看到莫遙的動作, 露出了好奇的問號。
管家:“小莫,你為什麼不用勺子和筷子吃飯?”
莫遙聽到它的話, 明知道是無心的, 卻還是臉頰驀地一下赧紅起來, 他支支吾吾地說自己會用勺子和筷子吃飯的。
然後紅著臉頰, 告訴管家他現在沒有在吃飯。
管家不理解,但還是乖巧地點了點看不見的脖子。
呼——
雖然管家隻是個機器人,但莫遙還是有些囧紅著臉, 沒再嘴饞地用手指頭沾辣椒醬吃了。
他跑去打開櫥櫃,在裡麵翻找出空的玻璃罐。洗刷消毒後,用這些小罐子開始裝辣椒醬。
一大籃子的牛角椒,做出來的辣椒醬並不多, 隻裝了五六罐就沒了。他沒打算把這辣椒醬售賣給其他人, 一部分裝到自己的隱藏空間門裡, 一部分放入到恒溫櫃中。
準備好一切,他背上背包,開著車前往養殖場方向。
路上, 他一邊開著車,一邊百無聊賴地一點點把放在隱藏空間門裡的東西取出來。取出來的東西準確無誤地掉落在後座位置上。
不多時,那裡就出現一條比成年人腿還要粗壯的羊腿, 一包配料充足的調料包,兩大塊比臉還大的羊排,幾十斤牧草種子,還有一顆兩隻手才能抱得穩的黑美人西瓜。
可惜沒有冰塊,莫遙的意識在隱藏空間門裡逛了一圈,訕訕地回到現實中。
他的車速依舊開得很慢,沿途中已經有不少車輛超過了他。但莫遙一點都不在意,相較於速度更快,他更加追求的是安全性。
畢竟,他可不敢保證,要是出了車禍,越野車被掀翻,他會不會安然地從裡麵爬出來。想到以前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些血淋淋的場麵,莫遙就心生膽寒,把他要練出超絕飆車技巧的誓言拋在了腦後。
時間門一點點過去。
很快,莫遙看到了養殖場高高的圍牆,他還沒停下來,就在距離圍牆還有一百多米的位置上看到了一個全身臟兮兮的,看著瘦骨如柴的小孩???
那小孩躊躇地不敢繼續往前,在看到車輛時,更是一臉驚慌的表情,這不由地讓莫遙微蹙起精秀的眉梢。
緊接著,莫遙的車輛在距離小孩還有七八米的位置時停了下來。
一看車輛停下來了,那小孩見狀就要朝著遠處跑,可是他速度太慢了,莫遙使用上了瞬息移動,不到兩秒鐘就把他給逮到了。
“不要……不要打我!”
小孩子嚇得立馬抱住腦袋蹲下來,瑟縮著的肩膀發出驚恐的顫抖,他把整張臉都埋入了懷裡。
莫遙不需要看他的臉部,就知道這小孩現在有多驚慌失措。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彎下腰地放柔聲量說道:“不用怕,我不打你。”
興許是莫遙宛若清泉般的聲音讓他覺得沒有那麼的恐懼,他膽怯地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臟兮兮的小臉龐看向莫遙。
在看到莫遙時,他又嚇得瑟縮回去。
莫遙繼續放柔聲量地問:“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會在這裡?”
這次,小孩子依舊沒有出聲,也沒有回答莫遙的問題。莫遙輕歎一聲,他知道這小孩戒備心很重。
如果隻是這樣的問,恐怕他一時半會都問不出答案出來。
他想了想,道:“我叫莫遙,你是想要進去裡麵嗎?我可以帶你去。”
過去許久,在莫遙以為小孩又不肯說話時。
他聽到了這孩子小到細如蚊聲地說道:“我……我不進去。”
“既然不進去,為什麼要在這裡?”莫遙蹙起眉,不解地說,“這裡很偏僻,你是從哪裡過來的?”
不管是從哪裡過來,就算是最近的後勤部,走路也要走一個多小時才能到,更何況還是個不到十來歲的孩子。
他除了臉部臟兮兮的以外,衣服也很破舊了,且是當初他來到基地住在救助站裡穿的那種棕褐色的套裝衣服,上麵沾滿泥土和臟汙,頭發一絡一絡地黏糊在一起,也看不清原來的膚色……
莫遙沉默了,這孩子一看就是好久沒清洗過。
“哥哥帶你進去,好不好?”
……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終小孩子在莫遙一聲聲柔和的溫柔攻擊中,短暫地取得了對方的信任,但小孩子怎麼樣都不願意坐越野車,一直喊著會弄臟。
莫遙無奈,隻好牽起小孩子的手,這還是他強烈牽而掙脫不開,才牽上的小臟手,帶著他走到養殖場的大門。
另外一隻手拿出身份卡一刷,很快就進入到裡麵。
養殖場的幾個人沒聽到越野車的聲音,等莫遙走到了王小天的休息室,王小天這才發現莫遙已經過來了。
還不是一個人,他的身旁還站著一個蓬頭汙麵,身量單薄瘦弱的小孩子。
王小天一臉懵逼地出聲問:“莫種植員,這是誰啊?”
莫遙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他聲音清亮地說道:“在養殖場外碰到的,我就給帶進來了。”
“哦哦。”王小天一看就還沒反應過來,隻傻愣愣地應著。
莫遙勾起唇角,對著他說:“你帶孩子去洗漱,我們這裡應該沒有小孩子的衣服,你看你的衣服能不能給他先穿,等晚一點我帶他去投放區買幾身。”
“好的莫種植員。”王小天幾乎在莫遙說完話後沒有停頓地回答他,至於為什麼要給一個看起來這麼慘的小孩子買衣服這件事,他完全覺得沒有任何的問題。
也就不會多問一些不該問的問題。
但小孩子,根本就不讓他碰。
王小天剛伸出手朝著他過來,小孩子就躲到了莫遙的身後。
王小天尷尬地收回卡在半途中的手,他半蹲下來身體,視線與小孩平齊,兩人一大一小的眼珠子對望著。小孩嚇得又後撤了幾公分。
“我要帶你去洗澡。”王小天說,“而且莫種植員不會離開的,你不用這麼害怕。”
他說完,小孩子依舊沒有出來。
莫遙給了他一個眼神,接著輕輕扯動了一下手臂,垂眸看著小孩,對著他笑著說:“哥哥我不會給孩子洗澡,所以你要跟著他一起過去才行。”
“我……我可以自己洗。”小孩子對上莫遙沒有之前那麼膽怯了,他小小聲地說道。
“這樣啊,那行的。”莫遙沒再勉強他,吩咐王小天把孩子帶到洗漱間門,讓他一個在裡麵洗漱就好。
於是,小孩子這才跟著王小天離開了。他步一回頭,生怕他一走遠莫遙就離開了。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他不是單純的小孩子了,可卻還是被這個比他大七八歲的哥哥給吸引,就這樣簡單地說了幾句話,他就跟著進來到這裡麵。
小孩子眼神默默地黯淡下來,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不是正確的。
半個多小時後,王小天一米七多的衣服穿在隻有一米左右的小孩子身上,袖口卷了卷,還是長到手腕的位置。領口半敞著,露出幾條乾癟的骨骼,他全身都清洗了一遍,現在看起來,皮膚沒那麼的黝黑了。
反而是營養不良的暗黃色,因為過於太瘦,他的眼睛顯得凹凸出來,很大很亮,看著很靈敏,又膽怯地不敢四處亂瞄。
但靜靜守在一旁的王小天沒有因為他的年紀而怠慢他,帶著他朝著養殖場的食堂方向走去。
在小孩洗漱期間門,莫遙並沒有閒著,小孩子一看就餓了很久,不能吃葷的東西。他給小朋友熬煮了小麥紅薯粥。
濃鬱的甜香味在食堂裡蔓延,小孩子跟著王小天進來,就被這股誘惑人的香氣吸引。
他終於不再那麼膽怯地低垂著腦袋,抬起頭地看向香味飄過來的方向,就看到那個帶著他進來的漂亮大哥哥,身上係著鵝黃色格子圍裙,手裡拿著湯勺,在一個銀色的鍋裡攪動著。
聽到腳步聲往他們的方向看過來,接著小孩子就看到那雙清亮的眼睛對著他微微彎起,笑了起來。
他呆愣愣地看著,連低下頭都來不及做。
“洗好啦,看著白淨了不少。”莫遙對著他們說,一邊拿起碗盛了粥走出來。
他示意他們倆過來。
小孩子愣愣地朝著他的方向過去,坐到了莫遙的對麵,他的眼前是一碗香噴噴冒著熱氣的濃粥。
這粥聞著好香好香,他從沒有聞到過這麼香的粥。
看著裡麵還有其他的東西,他不知道那是什麼,隻覺得那肯定是非常好吃的東西。
饑餓席卷著他的理智,小孩吞咽著口水,抓起勺子狼吞虎咽地吃起來。他也不怕燙,被燙到了根本不舍得吐出來。
咽下滾燙的粥,繼續快速地吃起來。
莫遙著急道:“還有很多,不要被燙到了!”
可小孩子根本分不出神來聽莫遙的話,他好幾天沒有吃到一頓正經的東西了,這粥又是那麼的好吃,他怕自己吃慢了就再也吃不到了。
莫遙喟歎一聲,也沒再阻攔著他狼吞虎咽下去,隻是起身去到廚房裡,又給盛了一碗回來,放在一旁待涼。
很快,那碗粥就被小孩吃進了肚子裡,他連忙捧過旁邊新的碗,又極快地吃起來。
王小天看得緊蹙眉頭,他從這小孩的身上看到了在孤兒所裡的自己。
在孤兒所裡,每到飯點,他們都是跑著去搶吃的,要是晚一步就搶不到吃的,隻能挨一頓餓,直到下一個飯點到來。
他體質差,總是搶不過彆人,十頓裡有九頓吃不飽飯,要不然他現在肯定還能再長高一些的。
等小孩吃到打起飽嗝,莫遙示意王小天把碗筷收起來。
小孩這才緩過神來,腆紅著臉站起身,對著莫遙鞠了個躬,喊道:“謝謝大哥哥賞吃的。”
莫遙抿著嘴:“……”
他捏著手指頭,放輕了聲量,跟他說道:“那不是賞,是我看你順眼,請你吃的粥。”
小孩驚訝地瞪圓眼睛看著他,那雙黑溜溜的眼睛,看起來特彆的圓亮,莫遙伸手揉揉他的腦袋。
笑著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沒有名字。”小孩羞愧地低下頭,兩隻手無措地糾結在一起。
頓了一下,莫遙轉移話題,問他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
這次,小孩子沒再拒絕回答了,老老實實地交代了他是怎麼到來這裡的。
之前他都住在救助站旁邊的孤兒所裡,他從小就沒有爸爸媽媽,孤兒所的裡的阿姨都叫他“小六”,因為他是在撿到他時的那個月裡第六個小孩子,當初那幾個小孩子也就他活了下來。
事情要從上個星期說起,當時他跟著孤兒所裡的某個采買的人出來,說要在投放區購買物資,要個幫手。他今年11歲了,被選中。結果路上遇到了意外,他在人群湧動的投放區街道走散了。
他一直找卻怎麼都找不到跟著他過來的那些人,後來他就在投放區裡四處逗留找吃的,可投放區的門他進不去,又找不到回孤兒所的路。
這幾天裡,他一直在找回孤兒所,結果走著走著就看到了這麼大的建築物,他很害怕,但又很餓,他走不動了。
後麵的事情,便是遇到了莫遙,莫遙把他帶了回來,給他洗澡,給他那麼好吃的米粥。
他非常地感激莫遙,甚至,他現在心裡有個瘋狂地念頭,要是不回孤兒所,一直留在這裡就好了。
但小六也知道,他說出來了地方,他們肯定會把他送回到孤兒所裡的。
小六說完,他眼裡泛著淚水,淚水啪嗒地掉落下來到他乾瘦的手背上,於是頭埋得更低了。
“我……我不想回去……”
莫遙和王小天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糾結的神色。
既然小孩是來自孤兒所,那自然是要送他回去的。
但看著孩子的表情,好像一點都不想要回到孤兒所裡,而這裡麵,就隻有王小天有在孤兒所裡生活過的經驗。
莫遙歎了口氣,摸摸小六的頭,抬眸去看王小天,問他道:“小天,你怎麼看?”
“我嗎?”王小天有點意外莫遙會問他的意見。
莫遙點點頭:“有什麼你直說。”
王小天沉思幾秒鐘,如實地說道:“莫種植員,其實孤兒所裡的生活很差,裡麵的孩子都是要靠其他部門救濟才能勉強活著,他們幾乎沒有機會去學識區讀書,也隻有檢測出異能天賦的孩子,才能有機會。”
在那裡,他們很小就見識到了什麼是人間門險惡,什麼是生活不易,什麼是世界的殘酷。一切的幸福快樂,都離他們非常的遙遠,觸不可及。
王小天道,他也是在離開了孤兒所後,在後勤部裡工作才感受到了人間門裡的一絲暖意。而這暖意也很短暫,他還是遇到了壞人。要不是他有幸遇到了莫遙,也不知道現在他會身處哪裡。
莫遙附和道:“嗯,你說的對。”
才幾天的時間門,是不可能讓一個孩子瘦到皮包骨的狀態,也便是說,在還沒流落到接頭時,這孩子就已經很瘦,非常的營養不良。
要是把他送回去,情況不會改善多少。
莫遙擰著眉地思索著,忽然他的衣角被人小心翼翼地扯動了一下,他抬起眸一看,原來是小六不知道什麼時候抬起頭,一雙哭得稀裡嘩啦的紅彤彤眼睛望著他。
用莫遙最受不了的哭腔地乞求道:“大哥哥,我我想留下來,我什麼都可以乾的。”
“……我……我會打掃衛生,會做飯,會縫衣服,我還會帶小孩子。我吃得很少的,我……大哥哥我真的不想回去。”
一想到打在他身上的棍棒,他就抖起來,那長長的棍棒打在他的身上很疼很疼,他怕莫遙不願意留他,背過身,撩起了衣服。
那裡,都是交錯縱橫的老舊傷痕,有些還很新,看著被挨打的時間門並不久。
莫遙呼吸驀地一窒,捂住嘴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連一旁的王小天看了,都呼吸變得重起來。
莫遙眼神陰沉下來:“是誰乾的!”
王小天氣得嗓音都在抖:“孤兒所裡的阿姨們,竟然也開始虐待孩子了?”
“不是阿姨。”小六搖搖頭,抽泣著道,“是義工,他說我要是敢告訴阿姨,他就會打死我。”
莫遙攥了攥拳頭,看著王小天問:“小六的身份應該還在孤兒所裡記錄著,如果我們想要把他帶出來,需要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