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人沉默了片刻，義不容辭道：“好，我現在就安排，明天就能送過去。”
莫遙給他留了個地址，正是養殖場的定位地址。
這場交易達成得很快，負責人喊來助理，讓助理帶莫遙過去書庫裡挑選書籍。
等交代好，莫遙起身，跟著助理離開。
方韞見狀，目光沉沉地跟了上來，他走到莫遙的身旁，看著對方秀氣而漂亮的側臉，還帶著一絲嬰兒肥，不過比起一年前看到的，莫遙的身量確實長開了，看著不再那麼羸弱。
“為什麼？”他沒忍住地問。
“嗯？什麼為什麼？”莫遙不解地反問。
方韞困惑地說：“你看起來不像是喜歡讀書的人，為什麼要開設圖書館？”
莫遙：“……”有必要先損一下？
莫遙掀了掀眼皮子，想到養殖場裡的那幾個不想讀書的人，他臉皮不羞不躁地淡若道：“當然是留給想讀的人。”
“怎麼，不信？”莫遙反客為主，雙手抱胸地睨向他，“不信可以跟我去看看，他們很愛讀書的。”
方韞嘴唇翕動，他很想問這個“他們”又是誰，可鑒於他和莫遙之間的感情，他覺得自己管得有點寬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猛地發現自己今天是怎麼了，為何有那麼多的困惑和狐疑，這根本就不管他的事情啊！
他簡直是瘋了。
兩人維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一前一後地進入到書庫裡。
助理先是帶莫遙走到他先要的文學和地理等書籍，他一眼望過去，整個視野都是被密集的書籍占據。
一排排的，都是花花綠綠的顏色，字體變成了小蝌蚪，鑽入到他的眼球，很快就模糊不清起來。
莫遙揉揉疲憊的雙眼，他抽出其中一本，打開一看，書本名字叫《東部基地分布區域圖上冊》。
翻開一看，映入眼簾的先是個占據全部變幅的地圖，地圖整體呈現灰暗色，將東部的四大基地，和其中周圍的密林、荊棘林和怪物頻繁出沒的重點區域，都標注了更加濃重的色彩。
莫遙認真地沿著A區地圖的位置，視野慢慢地往下延伸，不多時，他就見到地圖上的海域，在東部離A區很近的距離，直徑隻有一千多公裡。
基地裡的獵者隊們，他們要去海域裡狩獵，會沿著這條漫長的沙棘線穿越而過嗎，還是說，繞道，從荊棘林和密林裡穿過呢？
莫遙露出神往神色，他上輩子就很想去看看海，可到他忽然來到這裡，他都沒有見過一次海。
不知道海到底長什麼樣的。
莫遙合上書籍，對助理說，這一整排的地理書籍都要了。
“好的。”助理笑著點頭，一一把書籍進行掃描。掃描後，不多久就有機器人過來，把架子上的書籍搬下來，運出書庫。
莫遙等人沒有等機器人搬書，他們走到另外一邊，在那裡有挑選了一些文學史方麵的書籍。這邊的書籍都比較厚，莫遙有些多跳了一本，他打算到時帶著去C區晚上無聊的時候看。
接著，他們就來到了雜書區域。
看著上麵一堆奇奇怪怪的說不上來的名字，莫遙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書籍裡描寫的“夜黑風高，適合殺人夜”。
“咳咳。”
莫遙看都沒看，隨意地指了指：“就這些吧。”
助理笑著點頭，立馬給安排上了。
回到辦公室，助理把掃描下來的數據輸入到投射屏裡，一條長長的看不到儘頭的明細單，呼啦啦地打印出來。
看著那震撼場麵，見多識廣的方韞沉默了。
方韞：“……”
他輕呼了口氣。
方韞沒出聲，隻眼睛灼灼地看向旁邊一臉期待著的莫遙。
這個時候，他終於知道了兩人的差距在哪裡了，要是他，絕對不會為了買這麼多不需要的書籍，而浪費這麼多貢獻值。
但莫遙會，一路上他都沒問這書籍的價位是多少，全憑著喜好，一整排地挑選，眼睛都不眨一下。
等到明細單全部打印出來，足有十幾米長，助理彎腰傾身地折疊起單子，折疊到最後一頁，看清上麵的價格——332587貢獻值
“嘶——”
在場的，除了莫遙，都倒抽了一口氣。
莫遙抿了抿嘴，這個價位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早就知道了在特殊時期，這書籍本就是昂貴的物件。
越是窮苦，越是沒有機會接觸到知識層麵，便與大部隊越來越拉扯開距離。
莫遙知道他的能力太微不足道了，他拯救不了所有人。
但是他可以憑借著自己的能力，讓他身邊喜歡的人，也能過上想要的生活啊。
他拿出身份卡遞過去給助理。
“嘀嘀——”兩聲。
貢獻值餘額，少了一點尾數。
……
從圖書館出來，回到普通區學樓，方婭和莫離已經在等著他們。
莫遙見到莫離的眼睛紅腫著，看起來明顯是哭過了，見到莫遙時，委委屈屈地就湊過來，忍著還想要繼續哭的酸意，連忙抬手擦拭眼睛，企圖想要蒙混過關。
“怎麼了？”
莫遙心裡一咯噔，蹲下身去看莫離。
莫離看到他一臉關心他的樣子，再也沒忍住地哇一聲哭起來。
“莫離，不要哭，就算考砸了也沒事的。”莫遙輕歎，放輕聲量地伸手一下下地拍著他的後背。
方婭看著他們，垂眸地走過來，揉揉小少年的腦袋，跟著安撫道：“你已經很厲害了，都沒讀過書，還能考到38分，這個成績啊，比其他的孩子可優秀了。”
莫遙聞言，擔心莫離更加自閉，隻好一邊拍著他的後背，一邊安撫道，“大不了我就讓小天哥哥教你，等你學到很厲害的知識了，我們再過來考核。”
“到時候，肯定能驚豔到考核老師。”莫遙柔聲地說。
他很少這樣的哄孩子，沒想到效果還不錯，很快，莫離就沒再哭了，隻抽泣著吸鼻子。
莫遙沒有笑話他，抽出乾淨地帕子給他擦拭鼻涕。
見莫遙把人安撫定了，方婭問道：“事情都處理好了？”
莫遙抬眸看向她，勾唇微笑道：“好了，就等明天圖書館把書拉過去。”
不過，在此期間，他還要立馬把圖書館的裝修給搞定好。
因為還有其他事情要忙，莫遙沒再學識區裡用晚餐，他帶著莫離急匆匆的離開，這次又沒能成功地見到廿廿。
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方韞目光沉沉，覺得最初自己的想法才是可笑。
也明白了，生人勿進的江一皙，為何會選擇莫遙，喜歡上這樣的人。明明很普通，卻又總會在某刻，散發出不屬於他們這類人的光芒。
路上，莫遙給莫離塞了蘋果糖。
“吃完糖，我們就不再想學識區裡的事情了。”莫遙拍拍他的腦袋，給他係上安全帶後，補充道，“因為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莫離攥緊著手心裡的糖果，好奇地問：“很多事情嗎？”
“對啊，我們讀書前，還要先裝修房子。”莫遙啟動引擎，開著車來到投放區。
再次過來投放區，對莫離來講又勾起了走散的恐懼，但看到這次帶他來的是莫遙，他忽然覺得很安心。
沒有那麼害怕了，抬起臉龐，不再膽怯地不敢四處張望。
他們來到招聘處，在掛滿招聘信息的另一邊，還有小一些的滾動牌匾，上麵有一些其他的廣告。
莫遙盯著上麵幾分鐘，找到了他要的室內工程隊。
他立馬聯係上對方，說明來曆，對方很欣喜地說會立馬過來，讓莫遙等他二十幾分鐘。
莫遙同意後，趁著空閒，打算帶莫離去售賣區看看。
寬敞的大廳人山人海，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影，莫遙和莫離好不容易躋身進去，就被人推搡到了裡麵，撞上了麵肉牆。
嘖——
還挺疼。
莫遙揉揉被撞到的額頭，抬眼看向對方，就隻看到了對方的胸大肌？？？
我擦，莫遙下意識地喊出國粹。
又退後半步，看清了對方的長相，一個兩米二多高的強壯男人，他身上的腱子肉簡直是到達瘋狂的程度，那兩條碩壯二頭肌，感覺比他的腰要粗。
莫遙吞咽口水，深吸氣地喊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你為什麼忽然給我道歉？”
那人聽到麵前多出個少年音，低下頭就看到了個小不點。還是個長得容貌不錯的小不點，就是太小太瘦了，摸著肯定磕手。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莫遙：“……”
原來小醜竟是他自己。
莫遙悻悻一笑，連忙拉著莫離趕緊離開，他們勉強地穿過人群，來到購置家具的窗口前。
這裡排隊的人不多，不到幾分鐘就輪到了莫遙他們。
莫遙走過去，一口氣定了十個大型書架，八個小型書架，六張雙人書桌椅，交付了貢獻值後，讓工作人員幫忙送到養殖場裡。
等做完這些，他一看時間，過去了將近二十分鐘。
莫遙拉著緊跟著他的莫離，回到招聘處。
等上幾分鐘，他就看到幾名穿著工作服的青壯年出現在招聘處的門口。他們在裡麵東張西望，好似沒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就有人提議趕緊聯係啊。
接著，莫遙就看到其中一個青年抬起手臂，打開了通訊機，幾秒後，莫遙的通訊機就響起來了。
他勾唇地起身，牽著莫離的手走到那群人麵前，對著他們晃了晃還在響的通訊機。
“哦，竟然是你啊。”那青年看到是莫遙，有點震驚。
他們剛一群人看了一圈，都發現了角落裡坐著的少年，硬生生沒有把他和自己要聯絡的金.主聯係上。
莫遙嗯了聲，垂眸去看他們手中提著的大型箱子。
那應該是工具箱。
莫遙道：“我們要在哪裡談？”
“唔——”對麵的青年沉思片刻，說道，“這裡方麵嗎？如果方麵這裡談就成，如果不方麵，就得去後街那邊，那邊有很多個隱蔽性不錯的酒吧。”
莫遙想都沒想，道：“後街吧。”
這次他主動帶路，帶的是上次李明石他們帶他過去的那家冷冷清清的酒吧，酒保還是那個年輕的阿力。
看到莫遙帶著人過來，親切地喊道：“老板，是要包廂？”
莫遙微笑道：“嗯，這次要大些的包房。”
阿力笑嗬嗬地點頭，熱忱地在給他們麵前帶路，他看後麵跟著進來的人，穿著老舊的工作服，一看就是知道是做什麼的。
阿力便就沒有那麼大的顧忌，靠攏過來到莫遙身旁，低聲地詢問道：“老板，我能問您個問題嗎？”
莫遙狐疑地看著他：“問。”
阿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著，邊道：“不知道李叔和鄭叔在您那裡工作得怎麼樣了？您那邊還要不要人啊？”
“你在這裡乾得不開心嗎？”莫遙沒有立即回答他，反而是問他道。
“唉。”
“我們最近因為營業額不夠，要裁人了。”阿力沮喪下來腦袋，對著自己的脖子比了個哢擦的動作，撇著嘴道，“我就乾了一年，資曆不夠，聽老員工說，要裁掉的人就是我。”
莫遙眼睛餘光瞥向他，從他那苦惱的眼神裡，看出他不是在說謊。
加上之前，他在對待李明石和鄭源勵的時候，也能看出這個叫“阿力”的年輕人，是個還算不錯的小夥子。
但他的養殖場並不需要新員工了。
莫遙垂下眼睛，帶著歉意地說道：“我暫時還不需要新員工。”
“誒，沒事沒事，老板是我多嘴了。”阿力毫不在意地笑嗬嗬說道，他也不過是忽然想到了才問。
根本就沒有把希望放在上麵，聽到莫遙這麼一說，雖心裡有點失落，但也在能承受的範圍內。
“但我可以給你介紹份工作。”
莫遙忽然補充道，“後勤部近來應該會需要一些人手，你可以去那邊應聘。”
阿力聽完，眼睛從開始的亮閃閃到後麵失去光芒的耷拉下來，這時候，他們也走到了包廂門口。
阿力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地說道：“我看到過後勤部的招牌信息，他們要有豐富經驗的工作人員，要麼就是有異能屬性的。我……我就是個普通人。”
說到最後一句，他略帶自卑的低垂下腦袋。
莫遙跨進門檻的腳微微頓住，他回頭看向他，心頭驀地觸動了一下。
遲疑片刻，他緩緩道：“或者，我可以給你寫封介紹信。”
“哈？”阿力猛地抬起頭。
莫遙微微勾唇笑著說：“我覺得你還不錯，應付後勤部的工作應該是沒問題的。”
阿力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真的？”
莫遙點點頭，並沒有不耐煩。
“太謝謝老板了，老板你真的是大好人。”阿力激動地連忙鞠躬。
莫遙：“！！”
莫遙伸手想要把他拽起來，結果竟然沒能拽動？
他吃驚了一下，稍稍用了力，才把激動不已的阿力給拽了起來。
莫遙感慨道：“你不用謝我，雖然是介紹信，但你也需要自己通過麵試考核。”
阿力重重點頭，振振有詞道：“我明白，我一定不會辜負老板的期待，會好好麵試的！”
身後一頭霧水的眾人：“……？？？”
他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怎麼忽然不在同個頻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