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莫遙反應劇烈地拍掉了江一皙伸過來安撫他的手背。
不單是江一皙臨時要進入密森這麼大的事想瞞下他。
他猛然發現大腦一閃而過的血腥殘忍畫麵不是臆想出來的, 是他大腦深處殘留下來的記憶碎片。
畫麵忽明忽暗，半真實地把他拉入那刻的情緒裡，太過久遠，以至於他自己都未能第一時間發現。
“莫莫。”
江一皙喊他。
莫遙肩膀一抖, 手腳略發涼的動了動, 睜大無辜的雙眼望向他：“我不是故意的。”
江一皙重新揉上他還有些微抖微涼的手指頭，說道：“我知道。”
他眼底神色幾不可查的沉暗下來。
少年的臉還有些發白。
他的感知力捕捉到少年一瞬而逝卻劇烈起伏的磁場波動。有什麼他沒及時發現的東西, 悄然溜走。
江一皙捂熱了手, 向上移動地來到莫遙的臉龐, 輕撫他還沒完全散去的恐慌。
莫遙乖順地被他碰著，神色逐漸鬆散，剛才那瞬的不安與內心深處的恐懼感仿佛空穴來潮地嚇唬了他一下, 之後就再度溜跑了。
莫遙又恢複了生龍活虎。
情緒上頭, 開始絮絮叨叨地跟江一皙說話：“下不為例懂不懂？以後這麼大的事情再瞞著我就真生氣了, 你上次還答應過的，這次就繞過你, 下次就不行了。”
“好。”江一皙很快答應。
“還有……這次你又是什麼時候出發？我都還沒準備什麼, 也不知道能不能來得及。”莫遙麵色帶上鬱悶的苦惱。
沒忍住, 回頭錘了他一拳。
江一皙直挺挺的接收了，不痛不癢的, 像是小野貓在撓爪爪。
他還想著會多來幾下, 卻看莫遙收回拳頭，心中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遺憾。
沒過多久, 腳步聲中夾雜了一道關門聲, 莫遙把後院的門鎖上，伴隨著逐漸遠去的腳步聲響，兩人離開, 回到屋裡。
進到裡麵，莫遙揶揄地催促他：“你是不是出勤都沒洗澡，身上都變味了，趕緊先去洗。”
說完就要動手，想要把人推進洗漱間。
江一皙抓住他的手腕，似笑非笑地看他，說：“我還沒拿洗漱的衣服，你想給我送進來？”
“……”莫遙縮了縮肩膀，假裝沒看到。
他退回兩步，也不催促了，就這樣靜靜地等江一皙自己動手。
江一皙不再說話，抬起腿走到衣櫃前拿出自己的居家服，他不著痕跡地細細嗅了自己身上的味道，並不明顯。可以看出來，少年這是有意想要讓他離開他能看到的視野。
他手指頭動了動，漫不經心遊蕩著的感知力收回到體內。
“嘩啦啦——”
不到一分鐘，洗漱間響起清亮的水流聲。
莫遙抬眉望著若隱若現的洗漱間門，隻能看到裡麵模糊的身影，好似在洗頭，看來洗漱的時間應該不會很短。
他呼出口氣，摸出通訊機點亮屏幕，在通訊錄裡翻了翻，翻到某個人的訊息號，像個乖乖學生一般地發送訊息過去。
[鴞奇隊長你好，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呀？]
現在時間不早了，要是放在以往鴞奇早就躺在床上閉目休息，不過今天特殊，他從獵者樓回來後情緒便一直不佳，連後麵規劃好的訓練都沒進行，拉著樓少平喝起酒。
兩人在投放區後街的休息區域裡的某間叫做“啦哩吧”的酒吧裡麵不知喝了多少杯苦澀辛辣的酒。
忽然收到小朋友的訊息，他蹬了蹬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難道他酒量下降得這麼離譜了？才喝了二十幾杯就醉到這種程度不成？
“你怎麼了？”見他有異樣，樓少平端著酒杯的手碰了下他的手臂，黯淡的光線下使得他臉陰沉沉的，看著十分不好惹。
鴞奇沒理會他，徑直回複過去：[真人？]
莫遙焦急地等了十幾秒，終於等到新訊息進來的聲音，連忙打開一看，看到的便是這兩個字？？？
“……”
不是，不是他難道還有其他叫做“莫遙”的人嗎。
莫遙嘴角扯動，剛想要回複過去，就見對方又快速地回複了一條回來：[莫小朋友抱歉哈，我剛剛不太清醒，有什麼事儘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
莫遙：[你這次會跟江隊一起出發去密森嗎？]
鴞奇端正起態度，麵對這個問題，他不由地看向悶頭喝著酒的樓少平，抬起腳踢了踢他。
樓少平一臉不耐煩地瞥他，口吻惡劣地罵道：“有話就放，動什麼腳。”
“小莫知道他要去密森了？”鴞奇眯了眯眼，按道理來講，江一皙不應該告訴莫遙才對呀，難不成是猜的，那這樣的話他要不要告訴莫遙啊。
樓少平沉默一瞬，他搓著臉，把酒杯裡最後一口酒給喝完，一改平日裡吊兒郎當的模樣，沉著聲道：“應該是告訴了。”
鴞奇糾結，他一點都不想得罪這對情侶，感覺說跟不說哪邊都討不到好：“那我是說還是？”
“隨你便。”樓少平聳了聳肩。
他起身去按門鈴，叫來服務員，讓他再送一盤雞尾酒過來，還特意叮囑這次底酒換成更高度數的威士忌。
“麻了，這喝了這麼多都沒感覺。”他滿臉怨氣地回來，心中開始想念莫遙製作的水果雞尾酒，雖然那度數稀釋後很低，可是口感卻好了不止十倍。
完全不是這裡的酒能媲美的。
在他咕噥著的同時，鴞奇下定決心回複了莫遙：[我不跟著去，這次他是要跟西方基地的人同行。]
發送完，他頓了頓，都到這份上了，他還不如多說幾句，於是補充地繼續發。
[這次要穿過的密森入口在西方，據西方高層的消息，說是在西北密森雪山巓探測到有幾股不明的強烈波動，懷疑是史詩級怪物進化母體，他們那邊派遣了十名S級異能者，東邊基地這邊也會派遣相對應的S級異能者過去支援。]
這次他之所以沒去，說到底還是他異能不合適的問題，能生活在雪山巓上的怪物，無不是與冰係、水係等有關的攻擊能力，正好與他的異能相排斥。如果他去了，甚至還可能拉低這次任務的行程。
解釋了一通。
莫遙那邊卻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