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葉忽然眼眸放光地看向自己,蝟萬金雖然不知道這隻小崽子是在小腦袋瓜裡想了些什麼,但心下還是覺得滿足。
來自幼崽的崇拜總是赤.裸而真誠,輕而易舉帶給汙染物前所未有的感受。
這不是他第一次接受到崇拜的目光,但絕對是他見過的最乾淨,不摻雜任何外物的崇拜。
蝟萬金下意識停止腰板,將爪裡的水缸舉得更高了些。
此舉果然引來蘇葉更加熾熱的崇拜視線,惹得蝟萬金被水缸擋著的唇角無聲上揚。
扛著水缸走到了木門邊,蝟萬金把水缸放在地上,隨即爪子揪起蘇葉放進水缸裡:“好了,你就在裡麵待一會吧。”
見識過金叔叔的神力,蘇葉乖乖點頭。
一汙染物一崽剛走出木屋,蘇葉便敏銳地感知到了氣溫的變化,初夏的天氣多變,明明上午還是清爽而舒適的氣溫,下午太陽出來後便變得火辣粘稠起來。
太陽高高掛在天穹中,散發著熱辣的光芒,雖然森林高大的樹木在地麵投下不少陰涼樹蔭,但氣溫上升卻是不爭的事實。在樹蔭下穿行了十幾分鐘後,缸內的蘇葉額頭上很快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臉蛋上也紅撲撲的,仿佛兩小顆紅蘋果。
攥起衣角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雖然已經被熱得整隻崽崽都紅彤彤的,蘇葉也沒有發出什麼聲音,隻是兩隻小手不斷在臉蛋邊上扇動,希望以此降溫。
但天氣悶熱,扇出來的風自然也是熱的。
又過了幾分鐘,蘇葉聞到了一股臭烘烘的味道。
他皺起細細的眉和小巧的鼻子,下意識探尋臭味的來源,左聞聞右嗅嗅,他很快發現這股臭味來源於自己,他在太陽下流了好多汗,這會兒變成了一隻渾身黏糊糊的臭崽崽。
蘇葉知道自己這是該洗澡澡了,他在家時就算天氣不熱,媽媽也會三兩天就給他洗一次澡,到了熱的時候則是一天一次,但後來叔叔嬸嬸來了,也就沒有人幫他洗澡了。
一天兩天……蘇葉變成了一隻臭崽。
因為臭烘烘的,他被堂哥嘲笑聞著像是隻死老鼠。
蘇葉被堂哥說得臉蛋通紅,當晚進了浴室,學著記憶裡媽媽的樣子開了浴室噴頭,但因為沒有調節出水噴頭,冷水直接從頂上的噴頭裡噴射而下,將蘇葉整隻崽打濕,額發緊緊貼著臉蛋。
蘇葉呆愣著站在原地,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關了水龍頭脫掉身上的濕衣服。
摸索著調出熱水,蘇葉洗完了自己動手的第一次澡。
晚上就因為著涼而感冒了,他暈暈乎乎爬上二樓找叔叔嬸嬸求助,但叔叔嬸嬸說隻是個小感冒,沒什麼好去醫院的,燒點熱水喝著得了。
可後來堂哥感冒時,叔嬸卻把他寵得像是個小皇帝,躺在沙發上,隻要一開口,想要什麼都能得到。
……
等蘇葉從回憶中脫出時,他發現金叔叔正垂著眼看自己,他慌忙雙臂抱住膝蓋往後縮了縮,似乎這樣就能防止自己身上的臭味傳進金叔叔的鼻腔。
他不想讓金叔叔覺得自己是隻臟兮兮的小老鼠。
蝟萬金垂眸看了缸裡的小崽子一會,而後道:“這破天氣一下就熱起來了,我這也出了一身汗,一會兒咱們就在溪裡洗一洗吧。”
他說著停頓了下,視線落在蘇葉身上穿了好幾天,在森林裡摸爬滾打了好幾回的衣服上,而後道:“洗澡得有換洗衣服,這樣吧……我先帶著你去市集上買幾身。”
聽到蝟萬金要帶自己買衣服,其實很愛漂亮的蘇葉先是眼眸一亮,但很快就垂下腦袋去:“不用買,我穿這件就可以啦。”
他知道買衣服就要花錢,他不想花金叔叔的錢,怕錢花得多了,叔叔就不喜歡他了。
“洗一洗,太陽會曬乾的。”蘇葉在家時也是這麼做的,他會把衣服用水打濕,然後儘量擰一擰,曬在院子裡的樹枝上,讓太陽曬乾。
嬸嬸連澡都不願意給他洗,衣服自然也得他自己動手。
蝟萬金直覺這話裡有些不對,語氣低沉下來:“這也是你叔叔嬸嬸讓你做的?”
蘇葉點點腦袋。
蝟萬金一時頭頂冒火,爪上沒控製住力氣,利爪嵌進水缸壁幾個深坑。
撲簌簌的缸灰隨之落在蘇葉腦袋上,他困惑地眨了眨眼,奇怪天上為什麼忽然下起了灰塵。
“叔叔有錢,不差那幾件衣服。”蝟萬金儘量克製著自己不在幼崽麵前發火,但臉上表情還是控製不住變得猙獰,說話也有些咬牙切齒。
雖然他現在手頭的資產隻是先前的萬分之一,但也足夠讓蘇葉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了。
蘇葉還是有些顧慮,想要再說點什麼,但很快就被蝟萬金一個嚴厲的眼神打斷:“行了,我已經決定了,你再說叔叔就要生氣了。”
蘇葉聞言臉蛋上露出恐懼神色,忙擺擺小手:“叔叔彆生氣,窩不說了!”
見小樹葉被自己說服,蝟萬金臉色和緩了些:“行了,那就先把缸放這,咱們從市集回來再去打水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