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她的那些追求者們也不是一無是處的,畢竟他們教她的舞蹈還不錯。
蘭斯特在心底咬牙切齒,麵上卻不顯分毫,他的臉上甚至還帶著溫和的笑意。
悠揚的舞曲流淌在宴會廳內,莊嚴又華麗的曲調襯著翩翩起舞的貴族們,裝飾用的水晶反射出晶瑩剔透的光芒,看起來有一種奢靡的浪漫。
可實際上,其中絕大多數人的注意力都沒有集中在自己的舞伴身上。
他們都在或隱晦或直白地盯著夕霧。
黑紅相間的長裙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肢,順滑的黑色長發披散而下,隨著她的動作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
繁複的裙擺層層疊疊,像是一朵正在綻放的花。
她從容不迫地跟著蘭斯特的舞步走動著、旋轉著。
在燈光之下,她足夠耀眼。
她是全場最為引人注目的存在。
蘭斯特的眼神輕飄飄地掃過其他人,隻見他們的臉上都帶著不自知的癡迷之色。
“我有些後悔了。”蘭斯特突然有些沒頭沒尾地對夕霧說道。
順著一個重拍音符,他擁著她離開了原地。
幾乎是毫不猶豫地,他帶著她走出了宴會廳。
直到拉著她來到了某個僻靜之處,他才停下腳步。
蘭斯特捧起夕霧的臉頰,眸色深沉,“他們都在看你。我很不開心。”
夕霧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你已經習慣了。”他的指尖不輕不重地撫摸著她的臉頰,細膩的觸感讓他有些心猿意馬,“可我還是很不開心。”
他輕輕地按了按她嫣紅的唇瓣,忽然問了一句:“我可以吻你嗎?”
雖然他用的是疑問句,但也許這並不是在詢問,而是在通知。
因為下一刻,還沒等夕霧回答他,蘭斯特便俯身吻了上去。
他的動作凶猛又克製,讓夕霧險些招架不住。
她伸出手胡亂地推拒著,卻跌入了一個更深的懷抱裡。
————
拉斐裡最終還是沒有和安娜共舞。
在音樂響起的那一刹那,他看見了夕霧。
以及正緊緊地擁抱著她的蘭斯特。
夕霧無需做出任何多餘的動作,僅僅是站在那裡,便光彩奪目。
而蘭斯特衣冠楚楚地站在她身旁。
他們兩個人看起來好像很般配的樣子。
拉斐裡不想再看下去。
可是隻要夕霧在場,他的視線就會在不知不覺間移到她的身上。
眼不見心不煩。
他索性起身離開了宴會廳。
見拉斐裡離開了,安娜的臉上帶了些委屈之色,可她不敢跟上去挽留他。
畢竟公爵夫人已經幫助她把他勸回來過一次了,是她自己不爭氣,沒有抓住這次機會。
她本以為拉斐裡會答應她的邀舞,至少也應該是不討厭她吧。
可是他現在又丟下自己徑直離開了,這讓安娜清醒了許多。
原來從始至終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她不想再勉強他了。
……
拉斐裡隨意地找了個僻靜處坐著。
他看著天空皎潔的月亮,漫無目的地胡思亂想著。
他想到了很多事情。
一開始,當他得知自己那個所謂的父親對夕霧情根深種,甚至還因為她散儘家財時,他是嗤之以鼻的。
那樣生性涼薄、殘暴不仁的人,也會有真心愛慕的人嗎?
他聽說了夕霧的“豐功偉績”——數不清的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他們為了她家破人亡,卻也無怨無悔。
夕霧這樣的水性楊花,讓他想起了曾經侮辱過他母親的那些女人們。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那些女人也是害死他母親的罪魁禍首之一。
他要為民除害,他想置夕霧於死地。
他甚至真的險些掐死了她。
但是後來,情況好像發生了變化。
一切都是從哪裡開始變得不對勁起來的呢?
他也記不清楚了。
這轉變並不是突如其來的。
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一點一滴地滲入他的骨髓,慢慢地吞噬著他的軀體,侵蝕著他的內心。
就在拉斐裡神遊天外之時,他忽然聽見了有細微的動靜從不遠處傳來。
“我可以吻你嗎?”
一道極其熟悉的聲音響起。
拉斐裡下意識地抬眸看去。
相貌精致的少女正微微仰著頭,被迫地承受著男人強硬的掠奪。
從拉斐裡所在的角度,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夕霧的神情。
她的眼尾泛著緋紅,纖長的睫羽不堪忍受般地輕輕顫動著,白皙的肌膚也染上了紅暈。
活色生香。
蘭斯特緊緊地抱著她,像是要把她揉進骨子裡。
在這遠離宴會廳的僻靜之處,往常隻有窸窸窣窣的蟲鳴聲,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以及隱隱約約的音樂聲。
而此刻,拉斐裡還聽到了一陣極其細微的黏膩水聲。
拉斐裡的臉色很冷,眼底一片黑暗。
哈。
讓他和彆的貴族小姐一起跳舞,自己卻和塞繆爾公爵在這裡纏綿。
真是……放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