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舒語閉了閉眼睛。
他曾經多少次聽見過“林夕”飽含愛意與熱情地喊著他的名字。
如今,她的聲音裡再也沒有了當初因他而起的欣喜。
紀舒語有些困惑。
他為什麼會因此而感到失落?
他分明可以肯定,他一點也不喜歡“林夕”。就算“林夕”突然放棄繼續喜歡他,他也不應該為此產生什麼異樣的難過情緒。
可為什麼現在……
紀舒語百思不得其解。
“林夕”似乎有哪裡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現在的她……
紀舒語收回了思緒。他看了一眼夕霧,關切地詢問道:“你沒事吧?”
他的語氣溫柔,聲線悅耳動聽,再加上其中顯而易見的關心與擔憂,很容易讓人淪陷其中。
如果還是之前的“林夕”,定然會為此激動不已。
但是,現在站在這裡的是夕霧。
她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小聲地說道:“我沒事。”
接著,她遲疑了一下,還是問了一句:“你還好吧?”
紀舒語也搖了搖頭。
他身上衣著整齊,額前的發絲自然地垂落,看不出來什麼狼狽的痕跡。
夕霧了然地點了點頭,然後很快就移開了自己的視線,打量起了房間內的陳設。
紀舒語上前幾步,走到了她的身旁:“這個房間和我之前走過的那些房間十分相似。”
他看了一眼房間內的第三扇門,意有所指地繼續說道:“在這裡玩‘捉迷藏’的話,應該是藏得越遠越好吧?”
夕霧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紀舒語笑了笑:“那……我們走吧。”
說著,他便率先走向了那扇門。
夕霧趕忙抬步跟上。
紀舒語十分自然地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少女的手腕纖細,他修長的手指能夠完全環握住,帶了些灼熱的溫度慢慢地侵入了夕霧的肌膚,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這是一個折中的舉動。
既不會像直接牽手那樣冒犯她,卻又帶了些隱晦的、不甚明顯的細微占有欲。
夕霧很明顯地怔愣了一瞬間。
紀舒語卻並未有任何的遲疑,他偏過頭溫柔地笑了笑,若無其事地問道:“怎麼了?”
夕霧抿了抿唇,還是沒有開口說些什麼。
很顯然,紀舒語之前看到了魏青葉的舉動,並且推測出了進入門扉的規則。
他的動作太過於理所當然,夕霧也沒有理由去拒絕。
————
在看清楚這個房間內的陳設之後,夕霧的眼裡劃過了一抹訝異。
這裡的環境十分幽暗,隻有幾支蠟燭勉強點亮了黑暗。
擺放得整整齊齊的刑具上麵沾染著深褐色的痕跡,隱約可以窺見幾分血腥的殘暴場麵。
這個刑房,正是之前她和魏青葉誤打誤撞進入的那個房間。
紀舒語看到那些奇形怪狀的刑具之後,臉色依舊十分平靜,並沒有什麼慌張的情緒。
他很有禮貌地鬆開了夕霧的手腕,進退有度。
夕霧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儘管紀舒語的力道並不大,但是她手腕處的肌膚上還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了淺淺的指痕。
此時,紀舒語已經走到了一件刑具旁邊,漫不經心地開口說道:“這是‘清道夫的女兒’。據說能夠讓人七竅流血而亡,死狀淒慘。”
“那是‘碎輪’。將犯人綁在上麵之後,打斷其四肢,便於折磨拷問。”紀舒語看了一眼一旁的輪狀刑具。那個車輪被固定在了一根柱子上,裡麵的六根輻條上還殘留著明晃晃的血跡。
……
紀舒語如數家珍般,一件接一件地介紹著這些刑具的名字和用途。
他看起來倒像是這個刑房的主人一般。
夕霧隻能在一邊默默地聽著,像極了被迫上課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