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寒的身體一僵,他抗拒著推辭道:“長公主殿下,我……實在不敢冒犯殿下千金之軀,恕難從命。”
“又或者,你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在這裡?”她一字一頓地開口說道,語氣中暗含威脅之意。
宿寒眼底微沉,他近乎咬牙切齒地回答道:“謹遵長公主之命。”
說著,他便轉過身去。
而長公主此時正裹著一襲深紅綢紗,笑吟吟地看著他。
沒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香豔場景,宿寒不自覺地在心底鬆了一口氣。
好在寧昭長公主還沒有荒唐到那個地步。
與此同時,夕霧也在打量著眼前的不速之客。
隻見他黑衣如墨,胸口處染著點點血痕,看起來似乎是受了傷。他的臉上帶著墨金色的金屬麵具,將他的相貌遮掩得嚴嚴實實。
宿寒被她的視線打量得渾身不自在,他朝著她抱了抱拳,便打算立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長公主殿下,多有得罪。”
“你就這麼走了,難道不怕外麵那些追兵嗎?”夕霧一把拽住了宿寒的領口,製止住了他的腳步。
她的動作牽動了宿寒胸前的傷口,帶來了一陣劇烈的疼痛,但他麵不改色。
“莫非長公主殿下願意包庇我?”宿寒挑了挑眉,開口反問道。
“本宮也不是不可以收留你一個晚上。”夕霧猛地靠近了宿寒,幾乎是貼著他的身子輕聲細語,“但是,作為交換,本宮想看看你的臉。”
她伸出手,慢慢地撫上了宿寒臉上帶著的麵具。冰冷的金屬觸感讓夕霧的指尖微微顫動著。
儘管麵具並不薄,可宿寒依然能隱約間感覺到夕霧指尖的動作。
長公主剛剛沐浴過後的身子還泛著濕漉漉的、熱騰騰的水汽,她僅僅裹著一身綢紗,堪堪靠在自己懷裡。
“滴答”。
她鴉黑的長發還在不斷地往下滴著水,在此時安靜的屋子裡尤為明顯。
宿寒很想一把推開長公主,但在深思熟慮之後,他還是按捺住了自己心底的暴躁與煩悶。
小不忍則亂大謀。
他暗暗告誡自己。
“恕難從命。”宿寒硬邦邦地拒絕著夕霧的無理要求。
他怎麼可能會讓她得知自己的身份?
“不解風情。”夕霧嫣紅的指尖順著金屬麵具的紋路,慢慢地往下移動著。
忽然,宿寒的瞳孔驟然間放大了。
因為夕霧纖長的手指輕輕地點在了他胸前的傷口上。
她慢慢地加重了力道,有深紅色的鮮血不斷地往外滲透著,將夕霧的指尖染得愈發鮮豔。
宿寒一聲不吭。他一動也不動地任她動作著,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他在賭。
賭長公主不會殺了自己。
……
他賭贏了。
長公主收回了自己的手,放過了他。
“既然你如此執著,本宮便不再勉強了。”
夕霧擺了擺手,她退而求其次地開口問道:“那本宮該如何稱呼你?”
“淩。”宿寒隨口編了一個稱呼,他現在隻想快點應付完這個任性又大膽的長公主。
夕霧眯了眯眼睛,開口重複了一遍:“淩。”她的聲音婉轉悅耳,尾音微揚。
僅僅隻有一個字的稱呼,在夕霧念來,卻莫名多了些繾綣纏綿的意味。
“本宮一諾千金,從不食言。”夕霧笑了笑,“今夜,本宮護你周全。”
“多謝長公主殿下。”宿寒開口道謝。
看來寧昭長公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惡毒。
隻是……有些過於容易輕信他人了。
若是今天站在這裡的不是他,而是真正的刺客,那麼……
不過,她似乎都沒有過問一句自己的來曆。
宿寒垂著眸子,心底頗有不解。
“你的傷口……不需要包紮嗎?”夕霧歪了歪頭,好心地提醒道。
宿寒看了一眼夕霧,語氣中多了幾分無奈,“我怕臟了長公主殿下的眼睛。”
“無妨。本宮不治你的罪。”夕霧很是大度。
宿寒抿了抿唇。自己胸前的傷口確實需要好好包紮一番,若是長公主不介意的話,那他便沒有理由拖延了。
他轉過了身子,背對著夕霧,開始寬衣解帶。
他雖然不拘小節,但也不像長公主那樣離經叛道,基本的男女大防他還是會稍微注意一下的。
此次他誤闖長公主沐浴之所,純粹是一場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