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青心底那些被自己強行壓抑下去的暗火,又因為長公主漫不經心的一聲呼喚,而燃成了燎原之勢。
他緊緊地攥著拳頭,以克製住自己快要按捺不住的……妄念。
“殿下……有何吩咐?”念青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咬著牙齒開口問道。他的腦海裡浮現出了過往的一幕幕。
寧昭長公主說想要他,甚至她還冒著巨大的風險親自向攝政王開口討要他,可是,她卻從來沒有對他做出過什麼過分的事情。
既然如此,長公主殿下當初又為什麼要出手將他帶回長公主府呢?
……
夕霧纖長的睫羽顫了顫,她慢悠悠地睜開了眼睛,輕飄飄地看了念青一眼。
經過這麼長時間,她的酒也已經醒了大半。夕霧抬眸打量了一番四周的景象,發現自己此時正身處於長公主府的臥房之中。她眨了眨眼睛,慢慢地坐起了身子,接著便從從容容地倚靠在了雕花木床的邊上。
“念青,這段時日……本宮應當待你不薄吧?”夕霧慢條斯理地開口說道,她瞥了一眼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的念青,臉上滿是漫不經心的淡然神色。
“長公主殿下……自是待我極好的,念青沒齒難忘。”念青畢恭畢敬地行了禮,他遲疑了片刻,方才一臉認真地開口回答道。隻是他微微斂著眸子,眼底神色莫名,讓人難以分辨他的話語到底是出自真心還是假意。
“念青,你可還記得,本宮說過……本宮缺一條忠心護主的狗。”夕霧轉頭看向念青,臉上的神色仍舊散漫無比,可是她的語氣裡卻帶了些不容置喙的高高在上之意。
“我……銘記於心,莫敢忘懷。”念青一字一頓地開口回答道。
“那麼,現在本宮再問你一遍。”夕霧依然從容不迫地倚靠在床榻邊,她輕飄飄地伸出了手,一把攥住了念青的衣領,將他拽得一個踉蹌,不得不順勢跪倒在了她的麵前。
“念青,你忠心耿耿、不侍二主嗎?”她居高臨下地垂眸看著他,眼底劃過一抹冷色。她的聲音裡並不帶有其他什麼威脅的意味,而隻像是在單純地詢問他。似乎無論念青如何回答,於她來說,都是無關緊要、不足輕重的。
“我……”念青張了張嘴,他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又下意識地遲疑了片刻,並沒有第一時間繼續說下去。
雖然念青仍舊感念著攝政王的恩情,但是此時此刻,他的的確確想告訴長公主殿下,從今往後,他隻會對她一人忠心耿耿。
可是,他還是猶豫了。
大概是之前被冷落太久的緣故,他的心底始終燃著一股無名暗火。隻不過,他很能忍。否則,當年苟延殘喘的他也無法從屍山血海之中爬出來,成為攝政王的心腹之一了。
但是,被壓抑得愈狠,有朝一日爆發時便顯得愈發猛烈。
就譬如,此時此刻。
“念青,你如實回答便好。本宮不會為難於你。”夕霧眨了眨眼睛,神色淡淡。
“長公主殿下。”念青慢慢地抬起頭,與夕霧對視,似乎有什麼熾熱的情緒從他的眼底一點一點地悄然燃起,幾乎要將他眸中那片夕霧的倒影給燃燒殆儘。
“我對殿下忠心耿耿,絕無二心。”他的臉上滿是狂熱的虔誠之色,“我甘願成為……殿下的狗。”
夕霧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她直接抬起腳尖,重重地踩在了念青的肩膀之上,然後意味深長地開口反問道:“‘絕無二心’?”
她不僅重複了一遍念青的話語,還刻意地加重了這四個字的語調,分明是意有所指。
“念青,你在進入長公主府之後,到底又去了幾趟攝政王府、見了幾次攝政王呢?”
不等念青開口說話,夕霧便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你又向裴晏離……透露了多少有關本宮的情報呢?”她的聲音幾乎是驟然間冷了下來。
說著,她的腳上用了些力道,似乎是想將念青直接踹倒在地。
然而,念青的身子依然穩穩當當地跪在原地。他到底還是個身手敏捷的練家子,養尊處優的長公主殿下自然無法撼動他分毫。
倒不如說,長公主殿下白皙的玉足踩在他的肩膀之上,那柔軟的觸感讓他更加……難以克製住自己心底的妄念了。
隻是,長公主那冷若冰霜的話語讓他一下子慌了神。
果然還是瞞不過長公主殿下嗎?
他最近已經很少去見攝政王了。甚至於……他還會找借口來隱瞞長公主府邸之中發生的一些事情。
儘管念青知道攝政王必定會對他起疑心,可是他實在無法繼續再心安理得地將有關長公主的情報透露給他人了。哪怕……那些消息其實無關緊要。
“殿下,我隻向攝政王稟告了人儘皆知的傳聞,並未將細枝末節透露給他……”他急急忙忙地開口想要向長公主殿下解釋,可是,他僅僅隻是開口說了幾句話,長公主便伸出了纖長白皙的食指,輕飄飄地抵在了他的唇瓣之上,讓他將未說出口的話語儘數咽了下去。
“迷途知返,尚可一用。”夕霧微微斂眸,慢條斯理地開口說道。她的臉上滿是從容不迫的神色,語氣不急不緩,看起來十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