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曆練,是你們的機緣所在。若是邁過了這道坎坷,走運得了一場大造化,那便無異於‘鯉魚躍龍門’。”顧陌遙不著痕跡地看了桑月一眼,言語間似有告誡之意。
他在提點桑月——凡事還是要靠自己,這是桑月他自己的機緣所在。若是唯唯諾諾、裹足不前,那必將終生不得寸進。
其實,顧陌遙看得出來桑月是故意裝出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的。
但是,他並未開口點破,隻是借著這個機會語重心長地“勸誡”著眾人。
“‘魚躍龍門,過而為龍。’”顧陌遙慢條斯理地開口說道。
他的語氣十分平靜,其中分明不帶有什麼煽動人心的意味,可是其他弟子們聽罷,一個個都摩拳擦掌、鬥誌昂揚了起來。
大師兄所言甚是。他們若是始終猶猶豫豫、畏畏縮縮,又如何能夠闖過這漫漫修仙路?
而桑月則是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大師兄的話語聽起來分明沒有任何錯處,隻是……他卻莫名覺得有些冠冕堂皇。
可大師兄平素向來表裡如一、言行一致,定然不是什麼道貌岸然之徒。
畢竟……大師兄曾一而再再而三地勸誡他——師姐修行的是“無情道”,那麼,大師兄自己應當不可能會犯和他一樣的錯誤吧?
桑月在心底暗自揣測著。大師兄為人光風霽月,或許是他自己太在乎師姐,有些太過敏感了。
他微微斂了斂眸子,將眼底的莫名神色儘數遮掩了下去。
此時,江寒也在恍恍惚惚間想起了自己的“初心”——他要證得大道……
他要羽化飛升。
他要……
他要……大師姐。
江寒驟然間心神巨震,他隻覺得自己的腦海之中一團亂麻。
不,不是這樣的。
他應該要好好修煉,以求得有朝一日問道長生。
他、他的畢生所願不正是證得大道、修得長生嗎?
江寒眼底的眸光愈發晦暗不明。
問道長生有什麼意思?
還不如和大師姐一同沉淪下去……
……
“江寒?”
江寒忽然間嗅到了一抹極淡的清香——是大師姐身上的香氣。
他猛地清醒了過來。
而當江寒剛剛睜開眼睛,映入他眼簾之中的便是大師姐那張清清冷冷的冶豔臉龐。
方才是大師姐在輕聲喚著他的名字。
江寒的視線很快地掃過了周遭的場景,他看見其他弟子們正一臉關切地看著自己。
而他不知何時靠坐在了一棵大樹旁。
他的背後傳來了樹乾粗糲的質感,硌得他生疼,也讓江寒完全清醒了過來。
剛剛他心底的陰暗思緒在不斷地翻湧著,頭痛欲裂,接著,江寒便在不知不覺間跌跌撞撞地倒在了樹乾旁,不省人事。
其他弟子們發現了江寒的異樣,但此刻他們不明就裡,也不敢隨意地輕舉妄動,以免不小心傷到了江寒。
而夕霧身為大師姐,自然要關心一下師弟的身體狀況。她上前一步,微微彎下腰來,輕輕地開口喚了一聲江寒的名字。
恰在此時,江寒便剛好清醒了過來。
“江師弟,你還好嗎?”顧陌遙的臉上帶著些擔憂之色,頗有些關切地開口問道。
江寒細細感覺了一番自己如今的身體狀況,不由地點了點頭。
“現在已經無恙了。”他微微垂著眸子,開口應答道。
“方才,江師弟可能是著了道。”顧陌遙的臉色有些凝重,“這片林子……暗藏玄機。”
他一邊認真地叮囑著其他人,一邊環顧著四周,卻見樹林寂靜,四下無人。
但儘管如此,眾人卻絲毫不敢怠慢。
畢竟,方才江寒的遭遇曆曆在目。他們當時可是眼睜睜地看著江寒麵目猙獰地倒了下去。
太古秘境,果真……危機四伏。
所謂“英雄塚”,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