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夕霧想開口說些什麼,但她的話語最終還是淹沒在了江寒的親吻之中。
她的確沒有想到,師尊他……
江寒方才說的應該都是真話。
因為……夕霧的腦海裡似乎隱隱約約間浮現出了那日零星的片段。
隻不過,她雖然有些詫異,但是,她的心中卻並沒有出現其他什麼情緒。
她不會因此而厭惡、憎恨師尊。師尊那般悉心地教導她、照拂她,她又如何能夠將往日的種種一筆勾銷?
但是,她完全不理解師尊的感情。她注定無法回應他。
“師姐,難道你還在想雲子期嗎?”江寒見夕霧眸光閃爍,不由地沉了臉色,“我分明就在你的眼前,你為什麼不看著我呢?”
他輕輕地掐住了夕霧的下頜,迫使她與他四目相對。直到看見夕霧的眼眸之中出現了自己的身影之後,江寒才滿意地勾了勾唇角。
“師姐,你現在是不是後悔了?”江寒輕輕地舔了舔自己的唇瓣,“當時我或許就應該死在那裡。”
“我從來不會後悔自己做過的事情。”夕霧微微斂了斂眸子,她淡淡地開口說道。
“師姐,你所修行的分明應該是‘無情道’,可我卻覺得……你好像並不是全然‘無情’的。”江寒忽然有些莫名其妙地說道,“你似乎很在意其他人的性命。”
夕霧下意識地掀起眼簾抬眸看他。
“師姐,你知道他們腳下的陣法……威力有多麼大嗎?”江寒極其突兀地話鋒一轉,“隻要催動陣法,在魔氣的催化之下,他們將全軍覆沒,儘數化為妖獸們的盤中餐。”
“而且,以這個陣法為基礎,我甚至還能夠將這方圓千萬裡的生靈化為血水,用以喂養血魔珠。”江寒毫不避諱地將他的底牌之一展示在了夕霧的麵前。
當天命之子真的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時,恐怕當真是無力回天了。
“隻不過,我暫時還不想這裡生靈塗炭、血流成河。”江寒輕飄飄地開口說道。
“隻要師姐你不反抗我,乖乖地跟我走、聽我的話,我就放過他們,好不好?”他慢條斯理地誘哄著夕霧。
這一刻,江寒圖窮匕見。
他在用天一宗弟子們的性命、乃至無辜生靈們的性命,來威脅夕霧。
夕霧那張精致的臉龐之上依然是一片清冷之色,但她的心中卻似有所悟。
當她聽見江寒的威脅之語時,她心底的第一反應便是——她不想讓無辜生靈枉死。
無論是天一宗的弟子們,還是素不相識的修道者們,又或者是生了靈智的妖獸與植物,她都覺得……他們不應該就此死去。
在她的心中,眾生平等。
也許這就是……“無情道”。
以“無情”入道,看似“無情”,實則……
悲憫著所有的生靈。
隻有做到對蒼生一視同仁,方為“無情”之大道。
“無情道”並非斷情絕愛,而是……應當對眾生有情。
此時,方可以摒棄小情小愛,拋卻七情六欲,全然“無情”。
夕霧隻覺得自己觸碰到先前阻礙著她的那一層障壁。
所以……師尊教她“友愛同門”,便是想讓她一步一步地——友愛眾生。
到了這個地步,哪怕她為了蒼生而犧牲自己,亦沒有偏離“無情”之道。
“好。”夕霧輕輕地點了點頭。
她同意了江寒提出來的要求。
夕霧話音剛落,江寒便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她已經微腫的柔軟唇瓣。
他閉著眼睛,遮住了自己眼底一閃而逝的絕望之色。
看來……他果然沒有猜錯。
身為天命之子,江寒自然有過人之處。他的天資極為聰穎,在與夕霧的相處之中,他竟然也能夠隱隱約約從她身上摸索到幾分“無情道”的道義所在。
他出言威脅師姐之時,便已經料到了——師姐不會拒絕自己。
江寒當然知道,師姐的心中沒有他的存在。在她的心底,自己與天一宗內的任何一個弟子都沒有什麼分彆。
師姐不可能回應他。
但是,他可以讓師姐留在自己的身邊。
隻要能夠親近師姐,那麼,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他都在所不惜。
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那一日的驚鴻一瞥,他便注定了……此生永遠無法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