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因的眸光不由地閃了閃。
祂的心尖之上忽然間湧起了一股突如其來的莫名衝動——祂想要靠得離她更加近一些。
最好是……讓她退無可退。尤其是當她做出了極為惡劣的舉動之後, 想要從祂的身邊逃離的時候。
這樣想著,蘭因便下意識地再次伸出了自己的手。
祂輕輕地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祂玉白的手指又冰又冷, 覆在夕霧腕間那一片溫熱又柔軟的雪白肌膚之上時, 便顯出一種尤為強烈的鮮明對比之感來。
他們二者的肌膚都似雪似玉一般,看起來仿佛是如出一轍的潔白無瑕,並無太大的分彆。
但是, 實際上,當他們身上冰冷與溫熱這樣兩種截然不同的溫度突然間碰撞在一起時, 猶如淬煉一般的刺激之感,便陡然間在肌膚相碰之處迅速地蔓延開來。
蘭因的指尖不由地輕輕顫了顫。
她的手腕纖細得似乎有些過分了。祂修長的手指可以輕而易舉地將其全部環住。
正所謂——“皓腕凝霜雪”。
儘管蘭因的手上並沒有用什麼太大的力道,可是, 大抵是夕霧那一身冰肌玉骨太過於嬌嫩的緣故, 她雪白的皓腕之上不可避免地浮現出了一道極為淺淡的緋紅痕跡。
仿佛是被蘭因打下了屬於祂的烙印一般。
而蘭因卻並沒有對夕霧做出其他更加過分的動作來。祂本來隻是順應本心地下意識伸出手,抓住了夕霧的手腕。
她總是若即若離地故意“撩撥”著旁人的心弦,就像是一個頑劣又壞心眼的惡劣孩童一般, 看似單純又“不諳世事”, 卻又一心隻想著要去“捉弄”其他人, 讓旁人情不自禁地變得心神恍惚、神魂顛倒。
蘭因的心底在一瞬間產生了一種幾欲成真的錯覺——如果不像這樣強行“禁錮”住她,那麼,恐怕她就會像一朵輕飄飄的雲、或者是一陣飄渺虛無的煙霧那樣,很快就消散不見了。
但是, 與此同時, 祂似乎也清清楚楚地意識到了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沒有人能束縛住她。
儘管此時此刻,祂正牢牢地抓著她的手腕, 讓她無法掙脫、無法逃離。但是,祂依然束縛不了她。
……
哪怕是近距離地麵對這位世間唯一的神明,夕霧依然遊刃有餘、不慌不亂。
銀發的神明抓著她的手腕, 祂那一雙璀璨的金色眸子裡倒映出了她的身影。儘管祂的眸中無波無瀾,可是,那一抹晶瑩剔透的燦金色彩綺麗又絢爛,仿佛能夠勾魂攝魄一般,讓人無法輕易地從祂的目光之中“逃離”。
不可直視神明。
而一旦有人忘記所有規則與框架,不管不顧地抬眸與神明對視了一眼之後,便會驀然間發覺——自己似乎突然間掉進了一個無窮無儘的深淵之中。
“神明大人”太過於完美無瑕了,以至於……讓尋常人不由自主地自慚形穢。
他們會厭棄與憎惡於自己的低劣不堪與卑微渺小,然後,一點一點地陷入理智與癲狂的互相拉扯之中。
“神明大人”擁有著足以讓任何人為之瘋狂的美貌,但是,祂高高在上,又豈容凡人褻瀆?
可望而不可即。
不,又或許應該是——不可望,亦不可即。
哪怕神明隻是麵無表情地隨意看了某個人一眼,那個人也會因為來自於神明大人轉瞬即逝的注視而感到歡呼雀躍、欣喜若狂。
所以,當蘭因直勾勾地看著一個人的時候,儘管祂神色清冷,卻也依然能夠輕而易舉地讓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在祂無波無瀾的淺淡目光之中。
隻不過,夕霧卻始終都不為所動。她甚至還敢抬起眸子回望祂。
“‘神明大人’,您想要做什麼?”少女微微挑了挑眉,饒有興致地開口問道。
說著,她的視線不著痕跡地從自己的腕間劃了過去——此時此刻,蘭因依然緊緊地抓著她的手腕。
祂一直都沒有鬆開自己的手。
蘭因忽然間沉默了片刻。
自己到底想要做什麼?
或者說,祂到底想要對夕霧做些什麼事情呢?
祂……應該對她做出什麼事情嗎?
蘭因微微地斂了斂眸子,看起來有些困惑與茫然。
夕霧忽然間勾著唇角笑了笑。而她發絲之間簪著的“聖魂花”也重新綻放開來,幽幽的淺淡香氣彌漫著,充斥在他們兩人中央那一片極為狹小的空間之中。
她微微踮起了自己的腳尖,然後,夕霧抬起頭,不緊不慢地湊到了蘭因的麵前。
他們之間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近到……隻要蘭因稍微低下頭去,似乎就能夠輕而易舉地觸碰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