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因銀白色的發絲散落於身後, 更襯得祂膚白如雪。祂身著一襲雪色白衣,靜靜地站在瑩白色的“聖魂花海”之中。
微風吹拂之下,柔軟花瓣搖曳出一道又一道細細碎碎的淺淡波浪, 瑩白色的光芒似有如無地閃爍著,如同淺色的深邃星海一般, 璀璨奪目,迷離又夢幻。
而哪怕是站在這樣綺麗又絢爛的惑人花海之中,蘭因依然是最為耀眼、最為矚目的存在。
隻需要看上一眼, 就足以讓人完完全全地忽略掉祂身邊的“聖魂花海”——祂僅僅隻是站在那裡, 便已經是一幅無比勾人的綺麗畫卷了。
看起來既聖潔又純粹。
讓人有些情不自禁地想要……摧毀。
……
玖酒的臉色不由地有些僵硬。
他沒有想到神明大人竟然對夕霧如此關注。否則的話,祂不可能在第一時間就發覺夕霧的“失蹤”。
他腦海之中最為不可思議的那個微小可能, 似乎即將成真了。
玖酒的眸光微微沉了沉。
而就在這時, 蘭因已經朝著他們的方向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
層層疊疊盛開在一起的“聖魂花”紛紛往旁邊挪動了數寸, 為祂讓出了一道較為寬闊的道路來。
玖酒下意識地向前一步, 攔在了夕霧的身前,呈現出了一個極具保護性的姿態。
身為神明身邊唯一的侍者, 他應當為了神明大人鞠躬儘瘁。可是,如今的他, 卻因為另外一個人, 毫不膽怯地與自己虔誠信仰著的神明大人對峙著。
哪怕是親眼見到這樣一幕畫麵,蘭因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發生絲毫的變化,就好像……世間萬物都無法引起祂心中任何的波瀾起伏一般。
祂甚至沒有多看玖酒一眼,而是直勾勾地盯著夕霧, 淡淡地開口問了一句,道:“你……就這麼想要離開這裡嗎?”
蘭因的語氣仍然平淡如水,其中似乎沒有摻雜任何的私心雜念。
可是,玖酒卻心知肚明——當神明大人“紆尊降貴”地開口問出這樣的話語之時, 祂就已經……與往常截然不同了。
畢竟,至高無上的神明大人哪裡需要去了解凡人的想法到底如何呢?
玖酒的臉色不由變得愈發蒼白了起來。
“那麼……‘神明大人’肯放我走嗎?”夕霧卻並沒有直接回答蘭因的問題。她隻是微微抬了抬下巴,漫不經心地開口反問道。
哪怕是被蘭因當場發現,她也沒有產生絲毫的畏懼與膽怯之情。
少女的神色看起來散漫無比,仿佛她才是現在占據了主動權的那個人一樣。
與此同時,夕霧還伸出手拽了拽玖酒的衣袖,像是在安撫著他的情緒一樣。
少女白皙的指尖輕輕地抓在一截玉白無瑕的柔軟布料之上,將其按出了幾道淺淺的褶皺來。而玉白色的布料恰好將她圓潤指甲上泛著的微粉色彩襯托得愈發顯眼了起來。
這樣微不足道的細小動作卻並沒有瞞過蘭因的眼睛。祂的視線不著痕跡地從夕霧的指尖之上劃了過去。
不知為何,少女這樣依賴玖酒的姿態,看起來莫名有些……礙眼,不由地讓人心生煩悶。
蘭因隻覺得——自己現在的情緒似乎很不對勁。
大概是長久以來都沒有產生過這樣“劇烈”又明顯的情緒波動了,祂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儘管從表麵上看來,蘭因一如既往地平靜又淡然,但實際上……祂的心中已經翻湧起了紛繁又複雜的莫名情緒。
玖酒想要帶著夕霧離開這座“神殿”。
可是,蘭因並沒有因為玖酒的“背叛”之舉而感到不悅。祂所煩躁的事情是——夕霧想要離開這裡。
她不想繼續留在祂的身邊。
蘭因隻覺得自己的心中鬱結著一股煩悶之情。再加上……此時此刻,夕霧與玖酒之間的“親密”互動幾乎是深深地刺痛了祂的眼睛。
蘭因下意識地選擇性忽略了夕霧的問題,祂隻是一言不發地主動朝著她伸出了自己的手。
祂玉白色的手指修長又完美,宛如一件毫無瑕疵的珍寶一般,給人一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高貴之感,讓人不敢擅自褻瀆。
夕霧則是輕輕地眨了眨眼睛,看起來有些不明所以。
隻不過,蘭因又抬起眸子,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
夕霧便慢慢地鬆開了自己抓著玖酒衣袖的指尖,她試探性地伸手碰了碰蘭因攤開來的掌心。
下一刻,還沒有等夕霧反應過來,蘭因便已經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讓她無法輕易掙脫。
玖酒的身子刹那間僵硬在了原地。
他的心中既酸澀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