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 夜深了,先休息吧,從昨日起您便沒有合眼了,便是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蘇培盛在門外徘徊了許久, 終於推開門走了進去, 輕聲勸說道。
屋內的胤禛發泄似的在宣紙上一筆又一筆地抄寫著佛經, 桌子上已經放不下寫好的佛經, 房內四處都是散落的宣紙。
哪怕握著毛筆的右手已經顫抖無比, 胤禛的動作依舊不停。
聽了蘇培盛的話, 胤禛動作一頓,繼續沉默著撰寫經書。
他一直在想, 如果當時他把自己的心神多放些在長安身上, 而不是放在五公主身上, 長安是不是就不會被那群人擄走了。
自責與內疚一直折磨著他, 他不敢想象長安現在是生是死,不敢想象自己還能不能見到長安,他隻能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虛無縹緲的神靈身上, 他虔誠的求佛祖,祈求佛祖能夠讓長安平安歸來,他甚至願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取長安的性命。
“爺,倘若十五阿哥平安歸來, 也是不願意見到您這般模樣的。”蘇培盛心一橫,直接將長安搬了出來。
解鈴還須係鈴人, 胤禛這幅狀態和魔怔沒有什麼區彆了。
胤禛沉默了良久, 這才扯著嘶啞的嗓子說道:“若是長安知道我這般便會回來,便是病死也無妨。”
蘇培盛心一驚。
他一直都知道四爺將十五阿哥看得十分重要,可他也隻以為是因為孝懿皇後之故, 加上十五阿哥赤誠惹人憐愛,四爺又重情,多寵愛幾分是正常的。
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四爺居然將十五阿哥看得比自己的命還要很重要。
一時間蘇培盛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了,隻能讓人端了水來,又端了一些吃食,給胤禛補補元氣也是好的。
他則默默的幫胤禛收拾地上的佛經。
其他皇子的狀態也與胤禛差不多,為了長安夜不能寐,偏偏他們又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在院子裡靜待消息,懊惱與思念折磨得眾人憔悴不堪,卻又隻能一遍又一遍地在佛祖麵前為長安祈禱。
春澤堂。
康熙端坐在羅漢床上,神色疲倦地看著手中的折子,手邊放著一碗安神茶,時不時地喝上一口。
這安神茶喝多了興許能睡著。
腓腓挨著康熙趴在羅漢床上,他要做的就是利用康熙身上的龍氣來煉化自身過剩的靈氣,這樣他就可以儘早將元神收回識海,避免元神長久地占據□□。
知道康熙不會再將自己趕走之後腓腓便不再抗拒梁九功的靠近。
雖然委屈於幫自己洗白白的人不是康熙,可今時不同往日,腓腓還是將心中的委屈壓了下來,乖乖地任由侍女對他上下其手。
等梁九功帶著他洗乾淨,恢複了之前毛毛又白又蓬鬆的模樣,腓腓便安心地抱著蓬鬆的大尾巴貼近康熙。
消化著消化著腓腓便睡了過去,還發出了輕微的呼嚕聲。
康熙注意到身旁的動靜,微微挑眉,輕輕地在他蓬鬆的腦袋上揉了一下,忽然就覺得心情放鬆了不少。
或許那句“養之可以已憂”是真的吧。
腓腓感覺到腦門一重,緩緩睜開眼睛,發現是康熙在摸他,下意識地直起身子,討好的在康熙手掌上蹭。
阿瑪,長安乖乖噠~
“梁九功,如今是什麼時辰了?”康熙忽然問道。
梁九功聽到康熙的聲音連忙走進來:“回萬歲爺,已經接近四更天了。”所以萬歲爺您快睡吧,再不睡隻怕是身子要熬壞了。
腓腓聽到已經四更天了,一個激靈抬起頭來。
“怎麼了?”
腓腓左右跳了兩下,扒拉康熙的衣服,又指了指床的位置。
意思很明顯,便是希望康熙去睡覺。
康熙卻誤以為他是困了,拍拍腓腓的腦袋,“朕已經讓人給你備好了窩,困了便去睡吧。”說著康熙示意腓腓的窩在羅漢床旁邊。
聞言腓腓鼓了鼓臉頰,阿瑪又誤解他的意思了!
看來還是要用實際行動來表明自己的意思。
腓腓直接咬著康熙的衣角,跳下羅漢床,帶著康熙來到床邊,又跳到床上,做出一副睡覺的樣子。
康熙這才理解腓腓的意思,感覺自己又看到了那個會催促自己早些休息的長安。
康熙頭疼的摁了摁太陽穴,絕對是幻覺,他怎麼中把腓腓看成長安,還是得休息一會,免得精神錯亂。
這般想著康熙就順著腓腓的意,換上了寢衣躺到了床上。
梁九功就這麼目瞪口呆地看著腓腓在康熙的床上蹦躂,又看著康熙聽從腓腓的意思上床休息,心裡就像是見了鬼一般。
這樣的驚訝沒有持續很久,梁九功就恢複了冷靜,管他是什麼緣故,萬歲爺肯休息了就是好事,於是梁九功也就沒有管腓腓在康熙床上這件事情,悄悄地退出去,坐在門口鋪好的涼席上閉上雙眼。
寢室內,腓腓見康熙乖乖躺下了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雖然這個笑容被毛毛掩蓋住了,但還是能從不斷搖晃的尾巴看出腓腓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