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的雙眼看著往後方馬車走去的哥哥們，長安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
隨後腦袋一歪，長安的眼皮便重得分不開了，手中卻還是緊緊抓著海東青草編。
就連回到乾清宮長安都沒有察覺。
皇子們一路跟著康熙將長安送到寢室，蓋好被子。
沒了長安在身邊，康熙便要開始處理隆科多的事情，糟心的情緒又湧了上來，連帶著皇子們都看不順眼了，直接把人趕走。
“今日當真是晦氣，好不容易和長安出來玩一趟，好心情都被敗壞了。”從乾清宮離開，胤禔就滿臉厭惡的抱怨。
“隆科多這回不死我也得扒一層皮下來。”胤礽眼裡劃過一絲狠厲，任誰被說自己的太子之位遲早被廢都不會有什麼好心情。
“佟佳氏被汗阿瑪慣得飄飄然了，隆科多做出這種事情竟無人敢說。”胤祉雖是文武雙全，但他更向往文人風雅的模樣，對禮法尤為看重。
胤禛身份有些特殊，和佟佳氏一族多少沾著關係，此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於是一路上都沉默不語。
胤祺的觀正在重新塑造中，今日見到的隆科多一事實在是讓他大開眼界，也讓他開始思考要怎麼麵對五福晉這件事情。
側福晉的出身比嫡福晉高，但禮法上嫡福晉的身份比側福晉高，如今已經不是太宗時期，側福晉隻能算是妾侍，雖有權管理府內事物，但嫡福晉若是無大錯，他也不能將府邸中饋交給側福晉。
不然便是叫人看笑話了。
“孤先回毓慶宮了。”說著胤礽與胤禔等人分開，往毓慶宮的方向走去，他得讓人查一查隆科多之妻小赫舍裡氏的事情。
他沒記錯的話，小赫舍裡氏可是佟國維之妻大赫舍裡氏的親侄女，怎麼就叫人虐待成這樣。
而且小赫舍裡氏被虐待成這樣，為何赫舍裡家卻沒有絲毫反應，是不知情還是不在意，這些都要胤礽去查清楚。
“爺也先走了。”胤禔也甩袖離開。
他要出宮，方向和胤禛等人自然是不一樣的。
胤祉：“四弟，我們也往校場去吧。”也到了該學騎射的時辰了。
“好。”胤禛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個地方發泄情緒，校場自然是最合適的地方。
胤祺當然沒有意見，跟著兩位哥哥一同走。
離開的五人都不知道，此時在禦書房中的康熙正被隆科多氣得渾身顫抖。
好一個隆科多。
徇私舞弊，仗勢欺人，強搶嶽妾，虐待嫡妻嫡子，縱容妾侍在京行凶，多少無辜的百姓因此喪命，更是強占良田，貪汙受賄。
重點是，這些都是在佟國維的縱容之下進行的，否則隆科多區區一個鑾儀衛又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能耐，不就是仗著佟佳氏一族深受皇恩，如日中天嗎。
“去，去傳佟國維！”康熙咬牙切齒地說道。
不用康熙傳喚，消息靈通的佟國維早已經收到隆科多被關入宗人府的消息，在趕往乾清宮的路上了。
康熙渾身低氣壓地看著宗人府查到的消息，眼裡的暗芒都快要化成實質，隆科多在京城中做了這麼多仗勢欺人之事，他竟絲毫都不知曉，他竟一直施恩於這麼一個心狠手辣之人。
佟國維心情焦急地來到禦書房門前，聽見康熙的召見趕緊進去。
一進去佟國維便哽咽得跪下請罪：“皇上，奴才有罪，是奴才教子無妨，竟養了這麼個孽子，奴才實在是愧對皇上，有負皇恩。”
“你確實愧對朕，你更愧對的是額娘，是表妹！”康熙拍桌而起，怒氣衝衝地將方才宗人府呈上來的折子砸在佟國維身上，“你好好看看，隆科多那個孽障都乾了什麼！”
佟國維兩眼一黑，渾身仿佛墜入了冰窖一般，他自然是知道的，他怎麼會不知道，他說也說過了，罵也罵過了，隆科多始終不聽，他難不成還要大義滅親嗎？
康熙看佟國維的神色哪裡還不知道他對這些事情心知肚明，或許是氣到頭了，康熙詭異地冷靜下來，緩緩坐下，又成了那個喜怒不形於色的皇帝：“說吧，這次你打算怎麼處置隆科多。”
處置兩個字落入佟國維耳朵裡，佟國維知道，這個兒子他保不住了，可他還是得儘力保住他的性命，張了張口，佟國維艱難地說道：“求皇上看在孝康太後和孝懿皇後的份上擾隆科多一命，奴才定會看好隆科多的。”
見他此時還要拿皇額娘和表妹求情，康熙怒極反笑：“你還敢提皇額娘和表妹，他們倘若知道佟佳氏一族出了個寵妾滅妻的孽障，在底下都不會安生。”
“朕自認為從未虧待過佟佳氏一族，你們便是這麼回報朕的？”
見康熙上升到佟佳氏一族，佟國維瞬間就慌了：“皇上，隆科多所為無關佟佳氏一族，是奴才沒能看好隆科多，叫他丟儘了佟佳氏的顏麵，求皇上寬恕佟佳氏一族。”
康熙深深看了佟國維一眼：“從今日起，朕不會再將佟佳氏一族視作母族，隆科多朕亦會交給宗人府查清後按律處置。”
頓了頓，康熙語氣冰冷地繼續說道：“養不教，父之過，你也老了，該好好頤養天年了。”
這就是要佟國維自己乞骸骨的意思了。
佟國維知道事情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至少康熙還給他留了一分顏麵，沒有直接將他革除職位，於是佟國維深深下拜：“奴才謝皇上開恩。”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乾清宮，麵容好似蒼老了十歲。
他沒有想到，一個隆科多就能讓康熙放棄佟佳氏一族，沒有了康熙的庇佑，佟佳氏一族危矣。
忽然佟國維好似想到了什麼，眼裡也終於有了一絲光芒。
不，他們佟佳氏一族還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