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斟酌過後最終還是進入寢殿內通知康熙這個消息。
畢竟在梁九功看來, 從王庶妃有孕開始,萬歲爺對這個孩子還是頗為重視的,不但如流水一般的賞賜送到了儲秀宮, 萬歲爺還親自去瞧過幾回。
康熙的警惕心是很高的, 梁九功剛走近康熙就醒來了,對於熟睡的時候被打擾這件事情很是不滿。
“什麼事?”康熙看了一下身側的長安, 壓低聲音問道。
梁九功隔著幔帳低聲回道:“回萬歲爺的話, 儲秀宮王庶妃發動了。”
康熙還以為是什麼大事, 結果就是不過是庶妃發動了,麵色不悅地說道:“發動了就去找穩婆, 去找太醫, 告訴朕又有何用。”
一個出身低微的庶妃而已,對於康熙而言不過是玩物罷了, 也就是懷了孩子才重視幾分,哪裡值得大半夜的為她趕去儲秀宮。
倘若王庶妃生的是個皇子, 康熙還考慮抽空去看兩眼,畢竟兒子不嫌多, 若是個公主, 送些賞賜也就差不多了。
梁九功訕訕一笑:“奴才知罪。”
“下去吧。”康熙重新躺回床上,側身抱住長安再度睡了過去。
梁九功趕緊輕手輕腳出了寢宮,心裡暗歎,帝心難測啊,便是他在康熙身邊伺候了三十多年依舊捉摸不透康熙的想法。
王庶妃所生是頭一胎,守在外頭的嬪妃守了一夜,已經是困得不行了。
好在王庶妃爭氣,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出現的時候,疼了一夜的王庶妃終於生下康熙的第十六子。①
彼時康熙還在上朝, 而長安依舊在被窩中睡得香甜。
隻不過長安並沒有睡很久就被得了康熙吩咐的小豆子叫了起來。
從長安開始上學以後,康熙便下定決心要一點點地糾正長安的作息,畢竟像是從前那般巳時才醒可是不行的。
兩個月來一直如此,先是提前一刻鐘將人叫醒,隨後提前兩刻鐘,提前半個時辰...直到如今,方才辰時長安便要起床了。②
小豆子麵容苦澀,視死如歸地走到龍床邊。
這兩個月來叫醒長安的活都是他來做,他很清楚,叫醒長安是一個艱難的活。
而且哪怕長安清楚小豆子是聽命行事,但還是把小豆子列為了最討厭的人,沒有之一。
被長安討厭的小豆子輕輕搖晃長安的身子,試圖以此叫醒長安。
長乾在睡夢中揮了揮手,趕走煩人的家夥,翻了個身繼續睡。
小豆子歎了口氣,就知道這樣是叫不醒主子的。
他心一橫,直接掀開被子,將長安帶起來,木著臉說道:“主子該起床了,萬歲爺等著您用膳呢。”
“哎呀,彆動我,煩死了。”長安煩躁且不滿地瞪著小豆子,想要掙脫小豆子抓著他的手繼續躺回床上睡覺。
小豆子全數接收長安的眼刀子,他在這兩個月裡已經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於是繼續淡定地給長安穿上衣服,說道:“萬歲爺快下朝了,主子也該起床了。”
長安怒目直視小豆子,半晌瞪圓的眼睛傳來一股酸澀的感覺,沒忍住眨巴了一下眼睛,瞬間所有氣勢消失。
於是他隻能氣鼓鼓地換好衣服,跑到擺好膳食的地方坐好,等著康熙下朝一起回來用膳,全程沒有給把他吵醒的小豆子半點好臉色。
等著等著長安雙眼變得迷迷瞪瞪的,沒一會便腦袋一點一點地,若非小豆子的手在前頭擋著,他的腦袋已經磕到了桌子上。
困得不行的長安最後還是趴到了桌子上。
康熙一下朝就收到了王庶妃產子的消息,點了點頭,決定等下午長安去練習騎射了再去看王庶妃和新得的兒子。
長安還在等著他用膳呢,他可不能丟下長安一個人。
康熙換好衣服過來的時候便隻看到了長安毛茸茸的黑色腦袋,於是康熙又想起來了剃頭一事。
但想到新得的兒子康熙又歎了口氣,長安心思太過敏感,剛有了弟弟他就提剃頭,隻怕又要淚眼汪汪地問他是不是不要長安了。
康熙決定剃頭一事還是再往後延一延比較好。
“長安,該用膳了。”康熙戳了戳長安的腦袋。
聽到康熙的聲音,長安下意識地抬起頭,半睜著眼看向康熙:“阿瑪,長安困~”
“昨日不到亥時便睡了,睡到辰時足足五個時辰,還不夠你睡嗎?”康熙無奈,讓人端了杯水來,喂長安喝下。
水是有些涼的水,涼水入肚,長安方才清醒,揉了揉眼睛:“不夠睡,太早了。”
康熙:“慢慢習慣了就好了。”
用完膳食長安就又困了,最後被康熙隻能牽著他在乾清宮走了走,好讓長安醒醒神。
“長安今日新添了個弟弟,長安要做哥哥了,可不能再這般的懶散。”康熙邊走邊將這個消息告訴長安。
聞言長安大腦裡的瞌睡蟲全跑了,緊張地抱住康熙的大腿:“阿瑪不能愛弟弟比愛長安多。”
康熙溫柔地摸摸長安的腦袋:“朕當然最喜愛長安了。”
對他來說,兒子和兒子之間是不一樣的。
從前他想過要給每個孩子一樣的愛,因為他從小沒有感受過父愛,加上受到皇阿瑪“朕之第一子”的影響,康熙更加堅定了這個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