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楚慧抹掉眼角的淚水,開始跟王安旭講起了他昏迷之後發生的事情。
陳楚慧的聲音並不算大聲,然而由於整個寺廟除了她之外,就沒有誰在說話,所以即便她刻意控製了音量,說出來的每一個字卻依舊清晰無比的傳到了在座所有人的耳中。
寧采臣聽得目瞪口呆。
什麼兩個世界,什麼鬼,妖,畫皮的....
寧采臣第一次產生了一種不真實感,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受到了非常嚴重的衝刷。
他眨了眨眼睫,又眨了眨眼睫,然後僵硬著身體,慢慢轉向一旁的茯音:“我沒有聽錯吧?”
見寧采臣這傻愣愣的模樣,茯音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語氣淡淡的反問了一句:“不相信自己的所見所聞嗎?”
這話無疑是給了寧采臣肯定的答案。
寧采臣臉色白了白,這才終於意識到這破舊的蘭若寺裡,似乎就隻有他一個普通人。
寧采臣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這一刻,他總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恐怖和猙獰起來。
他垂放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有些緊張的屏住呼吸,開始默默往茯音這邊挪動。
注意到寧采臣這慢慢挪過向自己的動作,茯音並沒有說什麼,表情很平淡。
寧采臣見狀,知道這是對方默許了他的靠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動作也大膽了一些,幾步就靠了過來。
直到坐到與茯音隻隔了兩個拳頭距離的位置之後,寧采臣心底的那份害怕才散去了大半。
“....那個....”
寧采臣小心翼翼的看著茯音,解釋著自己這靠過來的行為:“我...我就是有點害怕....”
他倒是一點也不覺得說出內心的膽怯有什麼不好意思,這個時候唯有這個姓關的黑衣公子能給他安全感。
雖然寧采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但是他還是選擇了相信自己的直覺。
對方既然是降妖除魔的道者,那肯定是極其厲害的,待在這樣的人身邊,他緊繃的心情才可以平緩一些。
為了不讓自己繼續亂想。
寧采臣決定再給自己找點安全感。
於是他閉上眼睛,將雙手合十緊貼著額頭的正中心,又開始在心裡默念起來……
觀音大士保佑,觀音大士保佑,保佑我千萬要平安,過了今晚,等我到金華寺辦好事,一定每天都給您上供,早晚給您上香.....
“好吵....”
就在寧采臣念的正起勁的時候,燕赤霞的有些煩躁的開了口。
寧采臣一頓,差點以為這話是在說自己。好在他還能意識到這樣的心聲除了他自己,應該就隻有觀音大士能聽到,雖然觀音大士從來沒有顯靈過。
想到這,寧采臣又偏頭看了一眼茯音。
茯音也看向寧采臣。
四目相對間,寧采臣頓時就像是偷看被抓包了一樣,慌忙的收回視線。
至於真正被燕赤霞說吵的當事人,陳楚慧僅僅隻是停頓了一下,就繼續跟自己的相公說著事情的前因後果。
燕赤霞無奈的唉了一聲,施展道法將橫倒在旁邊的棺材板往自己睡的這口棺材上一蓋,自己給自己蓋了個嚴絲合縫,以此來徹底隔絕外麵的聲音。
茯音的眼神裡頓時浮現出一絲微妙。
已然崩壞的聊齋世界,連燕赤霞也這般不按常理出牌。
“他這樣不會有事吧?”寧采臣發出了靈魂拷問:“這樣睡在棺材裡,不會窒息嗎?”
“這位道長一看就道行極深,想必有自己嗎方法能在密閉的棺材裡吐納呼吸。”朱爾旦寬慰了寧采臣一句。
說完這話,他便看向了觀音神像的後方,陸元君已經過去看了好一會兒,也不知現在的情況如何。
………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流逝,沒多久,窗外的雨漸漸停了下來,然而相反的,寺廟內的溫度卻隨著黑夜的加深,變得越來越低。
到了後麵,供台兩側的燭光也快燃儘。
寧采臣覺得冷,便用火折子點燃了木塊,用來烤火,並示意其他人可以靠火堆近一點取暖。
朱爾旦道了謝,最先走到了火堆旁。
緊接著,王安旭也拉著陳楚慧走了過來。
梅三娘就是被王安旭用火燒死的,她看著火就心裡不適,躲避還來不及,自然不可能主動湊過去。
這時,茯音右側的窗戶外突然發出一聲輕微的響動。
下一秒,一隻通體純白的狐狸從窗外跳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