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之中,突然傳來一聲輕笑。
本應重傷在身的蕭煦突然製住衛修竹的手,腰身一低,腳勾住馬蹬的方寸之地,輾轉騰挪間,兩人便換了個位置,蕭煦的手,落在了衛修竹喉嚨上,教衛修竹頃刻之間動彈不得。
蕭煦的動手仿佛是一個信號。
圍著他們身著黑甲的士卒有不少人乾脆利落地抽刀,刺進了身邊人的身體,動作穩準狠,幾個呼吸間,便有二三十人頃刻斃命,血染紅了草地,血腥味蔓延開來。
“小蟲子都處理完了。”蕭煦笑道,“幸不辱命。”
他一手製住衛修竹一手控馬,轉身往來時的山穀裡走:
“除了這些小蟲子,還抓了幾條小魚。皇兄不妨跟進來見見?”
從被包圍時就麵無表情的蕭慎臉上帶了一點無奈:“隨你。”
他們騎著馬進入了山穀,山穀裡橫躺著不少屍體,部分屍體的傷口是從背後刺入的,能看出這裡發生過不小的流血衝突。
進了山穀之後,蕭煦利索地翻身下馬,把衛修竹丟給蘇衍。
他踱步到一具屍體旁邊,蹲下來,嫌棄地推了推:
“人已經入套,可以起來了。”
聽聞此言,那身著親衛服飾的“屍體”先是眼睛試探般地睜開一條縫,確定蕭慎所言非虛後,才滿臉鮮血地爬起來,屍體主人伸手在臉上抹了抹,笑起來露出一口大白牙:
“得令!”
接著,他扯著嗓子喊:
“都起來了!結束了!”
聲音之大,山穀裡似乎都起了回音。
地麵上的大小屍堆中,有的地方伸出一隻手,有的地方彈出一條腿,有的地方露出一個腦袋.......血淋淋的屍體陸陸續續坐起來,場麵可謂集體詐屍。
【講良心,這有點嚇人。】
祝淩難得和係統站在同一戰線:
“你說得對。”
等“屍體”都起來的差不多後,最先被蕭煦喊醒的親衛點了點人數,皺眉問道:
“趙武和錢叁呢?”
一具剛起來的“屍體”指了指不遠處的屍堆。
親衛走過去,搬開最上麵的兩具屍體,對上最底下那具睜開的眼睛———
親衛冷笑:“怎麼?軍令叫不動?”
趙.屍體.武露出一個討饒的笑:
“不是,上麵的屍體太重了,搬不動。”
“不知道喊人幫忙?”
“這不是嫌丟人嘛.......”
即使滿臉鮮血,也能看到親衛的臉黑了下來:
“錢叁呢?”
秉承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精神,趙武果斷往旁邊一指,特小聲地說:
“錢叁睡著了!”
親衛:“............”
虧他還以為在這場動亂中這兩個小兔崽子受了傷,著實把他憂心了一陣。
結果.........好得很!真是好得很!
明日他若是不把這兩個小兔崽子訓得哭爹喊娘,他名字倒過來寫!
那邊打理殘局雞飛狗跳,氣氛輕鬆,而蕭慎這邊,便是數九寒冬了。
蕭慎將目光從活蹦亂跳的屍體們身上收回來:
“衛國........大手筆啊。”
演戲的“屍體”雖然占了絕大多數,但迄今為止還地上不動彈那一部分,卻是真的死了。
衛修竹從被蕭煦反製之後就一言不發,聞此,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蕭煦此時已經來到了祝淩身邊,半真半假地抱怨:
“剛剛在山穀外,公主一照麵便知,當真無趣得很。”
“我確實無趣。”祝淩認真道,“比不得殿下奇思妙想。”
被稱讚奇思妙想的蕭煦一噎。
他的目光在周圍繞了一圈,鎖定了林瑜,桃花眼裡露出一點笑意:
“林大人,下次若還有這種事情,假血不要加太多蜂蜜了,吐血的時候,我真怕螞蟻蜜蜂都往我身上撲,招架不住漏了餡。”
林瑜早從馬車上下來了,聞言不禁往後退了幾步,頭痛道:
“早知長樂王殿下這般嫌棄,我與刑部侍郎就該商量著加黃連。”
蕭煦:“............”
倒也不必如此。
這邊已經在收尾,林瑜作為文臣無事可做,便去尋了蕭慎,不知他們怎麼商量的,林瑜領了一隊護衛,快馬加鞭先行返回國都。
【不得不說,你的假血方子加蕭煦的天馬行空,真是驚世駭俗。】
“不會用成語就彆用。”祝淩在意識裡給自己辯護,“我給他假血配方是怕衛修竹動手的時候他會真的受傷,讓他準備個血包關鍵時刻演一演,誰知道他會這麼用啊!”
全員配血包,以身釣大魚。
他當擱這
兒演戲呢!
時間倒回昨日。
從普照寺回來的路上———
金籠已空,所有的燕子都被祝淩放了。
祝淩放完燕子後,端坐正色道:
“陛下,我們還是繼續談談合作的事吧。”
“合作?”桌上的茶還散發著嫋嫋熱氣,霧氣擰成細細的一縷,像是隨時隨地都會散去,“公主想要怎樣合作?”
“昨晚的普照寺———”祝淩道,“所有的耳朵,是真的聽不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