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淩繼續補充:“和棋要和得自然一點, 做出那種竭儘全力才勉強和棋的效果,你千萬控製住,彆被看出什麼不對來。”
係統小圓球在意識空間裡皺出了包子褶。
【......你可真敢說。】
它們係統作為智能生命,下棋從來都是奔著贏去的, 每一步都是為了贏打基礎!
【我儘量吧。】
老者手中白子為奇數, 祝淩在棋盤上置一枚黑子, 猜先已對,祝淩執黑,老者執白。
祝淩的第一手落在星位上, 金角銀邊草肚皮,這是一般人下棋最常見的開頭。
那老者從棋笥裡撚了一枚棋子, 緊隨其後落在棋盤上———
黑白二色, 棋局已開。
......
將近二十手之後, 係統已經顧不上和祝淩講話了,它聚精會神地盯著棋盤:【衝!】
祝淩落子。
老者的白棋隨之粘。
【斷!】
老者目光炯炯,白棋使了一手跳:“妙啊!”
這兩步棋雖說暫時損害了黑棋的利益, 但縱觀全局,卻是頗為高瞻遠矚。
祝淩對圍棋隻懂皮毛,她隻知道麵前的棋局很是精妙,黑棋分散,白棋牽製全局, 按理來說不該有這聲稱讚。
她在意識裡提醒係統:“你記得收著點啊!”
兩人又過了幾手, 那老者發現, 黑棋竟出了一個敗招, 將大好形勢拱手相讓,他在心裡皺了皺眉,抬手就是一個“扳”, 白棋瞬間死了一片。
【......】
係統傻眼了,它讓祝淩換了一個位置:【斷!】
老者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
死了一片的棋局勉強被救活,但架不住老者昏招頻出,係統隻能跟在後麵苦逼地補救,生怕一不小心就贏了,它咬牙切齒:
【他是不是有毛病!再亂來他就輸了!】
棋局一時亂七八糟、毫無章法起來,等老者的棋恢複正常後,係統已經被繞得頭昏腦脹,以至於它看到白棋一個不是很明顯的破綻後,不假思索地指揮祝淩落子,生生下出了一個妙手。
係統:【......】
完了,被氣昏頭了,讓它思考一下怎麼不著痕跡地把優勢抹掉。
還沒等係統想出解決辦法,老者已從棋笥裡摸出兩枚棋子,“啪”的一聲放在了棋盤的右下角。
未到中盤,已是投子認負。
祝淩拿棋子的手僵原地,仿佛被定格了一樣,意識空間裡,祝淩的意識小人搖著小圓球悲聲咆哮:
“你到底在乾嘛!!!”
“我們贏了你知道嗎!!”
係統比她更崩潰,臟話都飆出來了:【我他媽怎麼知道他在想什麼,棋都沒下完呢———】
係統嗚咽了一聲,落下兩粒數據:【還不如我先認輸呢嗚嗚嗚嗚嗚!這棋沒法下了!】
“怎麼,拿老夫消遣夠了?”那老者戲謔地看著當場呆滯的祝淩,“以為老夫會端著架子,絕不會輕易認輸,一定會和你拚到最後?”
他露出一個得意洋洋的笑容,白胡子一翹一翹的:
“你以為你的鬼把戲能瞞過老夫?今年的尋英雅集改了規則,你是怕輸了不能通關,贏了又太過張揚,所以打算與老夫和棋?”
“臭小子,你可真是心裡沒點數啊!”
人的棋力如何,在對弈之中是藏不住的,草包不能充英才,英才更不能裝凡人,每一手棋,都能透露出棋手的個人習慣、思考方式,在同級彆的人眼裡,是決計隱藏不住的。
“你真以為我看不出來?”老者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得意勁兒,“天下在弈這一道上能勝過我的,不超過五指之數———”
“現在多了一個你。”
祝淩的意識小人和係統蹲在空間裡齊齊吐槽:
【為什麼下不過我還能這麼得意?】
“完了,這回翻車翻大了。”
祝淩還想再挽救一下:“您想多了,我隻是僥幸,這棋———”
老者一揮袖子,斬釘截鐵:“算你贏!”
這次輪到祝淩痛苦麵具了。
老者很樂意看到祝淩吃癟,他猜出來了祝淩在故意藏拙,認輸的那一點兒不快早就煙消雲散了,他從草席旁邊摸出一個新的簽筒:
“來來來,快抽你的下一關!”
祝淩隨手從中抽出一根,上麵寫著“三尺桐”。
老者湊過來一看,樂了———
“去吧。”他一指草廬背後的小徑,“從這條道上去,遇到岔路向東拐,見到衣裳穿得像隻花蝴蝶的,就是你下一關的先生!”
他一邊把祝淩向小徑上趕,一邊遞給她一個牌子,牌子上刻著一個“弈”字。
“快去快去,莫擾了老夫清淨!”
見祝淩走遠了,他才往後一仰,抓著草席往身上一蓋,心裡樂得不行。
他可是把身邊那個簽筒裡所有的簽都換成了“三尺桐”,這樣不管誰上來,都得去找那小丫頭論琴,他就不信了,一天彈琴彈下來,那小丫頭半夜還能有力氣彈琴擾老人家清夢!
特彆是現在上去的這個小子,更是難纏!
他等著看那小丫頭的笑話呢!
祝淩可不知邱夫子心裡的彎彎繞繞,那青衣小童將她領到此處抽完簽後就原路返回了。
祝淩按著邱夫子給的路,順利地找到了下一位主管考核的先生———
隻一眼,祝淩原地震驚。
朱紅的亭子裡,軟煙羅的輕紗隨風搖曳,亭子下鋪著淺色的絲綢,有一女子盤腿坐在亭子中心,衣擺鋪陳,其上刺繡了大片大片的花朵,栩栩如生、姿態各異的蝴蝶在其中穿行,宛如穿了一副百蝶嬉遊圖在身上。
這個亭子角落還擺放了一尊半人高的鏤空鎏金嵌寶石瑞獸香爐,香爐裡絲絲縷縷的煙氣彌散開來,顯得特彆講究。
“我這關好過得很。”盤腿坐在亭子中心的女子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明豔的臉,“隻要你彈一曲,能令我心神振奮,困倦全消,便算你通過。”
她笑咪咪的,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