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老頭子這麼抬頭的一瞬間，張曼看到他眼底泛著紅，頓時心頭更加不好受了。
他緩緩將相冊合上，摘下眼鏡，伸手抹了抹，隨即唇角勉強扯出一抹弧度，問：“你媽怎麼樣了？”
張曼坐了下來，將相冊接了過來，道：“嫂子特地熬了粥，媽似乎有了胃口，正在吃。”
“那就好，那就好。”張友文，也就是老頭子點了點頭。
張曼指尖摩挲著相冊的封麵，悶聲問：“你怎麼在看這個？”
打小每年爸媽都會帶著他們去拍照，洗出來的照片就放在相冊裡，以前，他們三個孩子可以隨意翻看，後來，弟弟走了，這本相冊好像也被封存了起來，卻沒想到，今天又看到了。
老頭子微微歎了口氣，“還不是你媽，她……”
老頭子哽咽了下，“她想你弟了。”
小兒子最開始離開的那些年，老婆子在家裡是經常罵著的，後來，小兒子打來的電話越來越少，老婆子就越來越沉默，這一年來，小兒子更是一個電話都沒有，像是完全斷了消息般。
他知道，老婆子雖然平時沒說，但心裡是念叨著這個老兒子的，一年前還做了噩夢，那時候也是驚了一場病。
這兩天，也是因為念叨著老兒子才病的。
張友文知道，老婆子這算是心病了。
“那個沒良心的，快十八年了，當真就不回來見父母一麵，難道真的要等我們都死了嗎？”說著，老頭子到底忍不住，落了淚。
當初，他們覺得楊美娥的心性不是很好，也沒有文化，和老兒子實在是不相配，就阻止他們在一起。
沒想到，老兒子還是被楊美娥給哄了去，還一走了之，如今十八年，都不知道過得怎麼樣。
以前還偶爾又一兩個電話，如今卻是連電話都斷了，這是打算徹底不要他們這對爸媽了嗎？
想到這，老頭子就痛心，自己的兒子，怎麼會不愛，怎麼會不想啊。
可是他們連老兒子在哪裡都不知道，隻知道有一個孫女，可他們如今過得怎麼樣，也全部都不知道。
“爸，既然他能這麼狠心，那你和媽還惦記著他乾嘛，就當沒生他這個兒子！”張曼的語氣也很衝。
對於張遠霄這個弟弟，打小不止爸媽寵，她和哥哥也寵，可張遠霄呢，為了一個女人，就這樣離開家十八年，連爸媽都不來見一麵，害得爸媽牽腸掛肚，還經常生病。
這樣狠心的人，張曼不願意認這個弟弟。
老頭子歎了口氣，“彆這樣說他，當初也是我和你媽太執拗。”
張曼輕哼了聲，她可沒覺得爸媽做錯，那楊美娥的品行確實不是很好，準確地說，是她偽裝得很好，裝柔弱，將張遠霄那個傻子給騙了過去，爸媽當初也隻是阻止，更沒有說和他斷絕關係，不再聯係，可他了，帶著那個女人，一走了之就是十八年，這不就是沒良心嘛。
就在這時，老頭子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就放在不遠處的桌子上。
老頭子剛要起身，張曼就按下了他的肩膀，“你坐著，我來接。”
張曼拿起自家爸爸的手機，發現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看著還像是電話號碼。
“這年頭，怎麼還有電話號碼，該不會是騙子吧。”張曼嘀咕著。
現在外頭的公共電話太少太少了，幾乎每個人都有手機，就連老人也人手各有一個，家裡也不再用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