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眯著眼睛細細打量眼前的姑娘,這姑娘長得可真好,眉眼嬌豔,就像春日裡盛開的桃花般,又不落俗氣,渾身的氣質矜貴,比那大戶人家養出來的閨女還要貴氣幾分,更讓老婆婆喜歡的是她身上那種溫婉柔和的氣質,讓人覺得親近,不知不覺想靠近,就像是那水一樣,柔順美好,能包萬物。
其實,老婆婆形容不出那種感覺,按照她的話說,就是兩個字:舒服。笑不笑,都讓人覺得舒服,自在。
她隱約記得幾年前那個經常會來她和老頭子攤子上買燒餅的那個姑娘,一身紅衣,很是張揚,眉眼間明明是活潑的,卻帶著鬱氣,是一個讓人心疼的姑娘。
兩人應該不是一個人吧。然而接下來沈夕瑤的話卻是打破了她的猜測。
“周婆婆,我就是那個小姑娘啊,以前經常來您和周爺爺這裡買燒餅,穿著一身紅衣。”
老婆婆瞪大眼睛驚呼,“還真的是你。”打量了下抱著孩子的張遠霄和沈夕瑤身邊的承嘉,感慨,“這是你夫君和孩子吧,你這樣就挺好,就挺好。”
人雖然沒了少女時的活潑和張揚,但鬱氣也沒有了,整個人沉澱了下來,像水一般柔美,又有這麼俊俏的夫君和可愛胖乎乎的孩子,這是兒女雙全,夫君看向她時,眼底也帶著愛意和溫柔。這樣就很好,很好。
“來,閨女,吃,嘗嘗阿婆的手藝變沒變,你們都吃,以後想吃就來。”
沈夕瑤吃著那熟悉的燒餅,聽著那在記憶中回歸到現實的熟悉聲線,心底的熨燙一點點蔓延開來。
張遠霄湊到她身邊,溫聲道:“以後想吃了,我們一家四口可以再來。”
沈夕瑤“嗯”了一聲點頭。
一家四口很快上了馬車,周婆婆望著那逐漸遠去的馬車,喃喃道:“這樣就很好,閨女啊,一定要幸福啊。”她沒有忘記,第一次見到這個閨女的時候,那時候閨女才差不多七八歲的樣子,是紅著眼眶來到她的燒餅攤前的,身邊也沒有其他人,那時候她想,這閨女,肯定是受了委屈的吧……如今有夫君護著,有可愛的孩子陪伴著,真好啊,她真特閨女覺得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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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遠霄一家四口上了馬車,他的燒餅倒是很快吃完了,就是沈夕瑤和承嘉還沒吃完,母女倆抱著燒餅細細地啃,就像是一大一小的倉鼠般,看著沒由來讓人心情愉悅,懷裡的小閨女瞧著額娘和哥哥吃著香香的東西,眼睛直瞅,口水不小心就流出來,瞧著可憐巴巴。可惜她的額娘沒有看到,至於她的哥哥。
承嘉瞧著妹妹嘴饞得可憐巴巴的樣子,倒是想給妹妹吃,但阿瑪說妹妹還小不能吃,隻能吃奶。
隻能歉意地看著在阿瑪懷裡手舞足蹈的承玥,“妹妹,等你長大了,哥哥就帶你出來吃燒餅,你想吃多少就有多少。”說完,承嘉大大咬了手裡的燒餅一口。嗯,真香,真好吃!
小承玥:……哇的一聲哭出來,仿佛受到了來自哥哥一萬點的傷害。哥哥,壞壞,阿瑪,額娘也壞壞。
馬車行駛沒多久就到了郊外的莊園。
這處莊園,不是皇家莊園,是屬於張遠霄這個太子名下的莊園。
張遠霄一行下車,莊園的管事立馬就出來迎接,詢問是否要讓莊子上的人來見禮。
“不必了,各做各的吧,不過今日這莊子內外怎的這般熱鬨?”張遠霄擺了擺手問。
“稟太子殿下,今日是踏青節。”
張遠霄恍然大悟,是了,今日是踏青節。
大魏朝春日裡就有一節日,便是這踏青節,這踏青節還是為紀念大魏國第一任國母而設的,那位國母,是史書上都記載了的,公認的賢良,愛民如子,為當時的百姓謀了許多的福祉,據說那一年,大魏國爆發了嚴重的疫病,無論是皇室中人,還是百姓,都染病,死去了不少人。
後來,這位國母發現她的血能治病,毅然獻出了自己的血,救了皇家中人,救了當時染病的坤泰帝,救了無數的百姓,挽留了無數的家庭,可她卻血竭而亡,百姓們感念國母的恩德,紛紛為她樹立了長生牌,在這一日放風箏悼念她,隻因這位最喜歡的東西便是風箏,這風箏也寄托著百姓們對她的哀思,而斷了線的風箏,也代表疾病去除,能保健康平安。
當然這是流傳在百姓間的故事,張遠霄知道事實並非如此,但其實也差不多,那位國母的血根本沒辦法治疫病,但這位國母醫術了得,曆經很多個日夜的研究,終於研究出了解藥,但她卻也身體不支倒下,仙逝了。無論是哪一種說法,總歸這位國母確實是一個為國為民的奇女子和賢良的好國母,值得百姓的掛念。
如今,幾百年過去了,大魏的皇室倒是不怎麼重視踏青節,沒想到百姓們卻還記得,感念當時那位國母的恩德。
沈夕瑤牽著承嘉的手,望著莊園外,藍天上數不清的風箏,微微怔然。
那位國母,確實是好的。
等太子登基,她應該也是皇後,也是一國之母,她能做得到嗎?哪怕做不到這位國母的一半,便是十分之一,也是可以的。
“額娘,那就是風箏嗎?”小孩子奶奶糯糯的聲音帶著小小的期待與羨慕。
沈夕瑤想起,承嘉出生以來,除了節日裡去宮裡外,其餘時間都是在太子府,今天還是他第一天出來,也是第一次接觸新鮮的事物,原來,承嘉也是到現在才初初見到風箏是什麼模樣。沈夕瑤不由覺得有些愧對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