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孤身一人留在這裡,傾聽憎惡生物將船身撕出通道來向他靠近時金屬向他反應的撕裂感,心中並無什麼緊張之意,隻是感受到了一種世事無常的奇異。
如今,這整個沉重的金屬造物,它飄浮在這片輕盈無聲的世界裡。與雷廷一樣。
但區彆在於,它不能了解他,但他卻能‘看’清它的每一分結構。
因此,他能從這裡頭聽到歲月的回響……在宿舍、在主控室、在軍火庫、在動力艙……
尖銳觸肢刺穿鐵壁時,雷廷睜開眼睛。
黃金與陽光般的微光浮現在他眼中。他騰身而起,攤開雙手——
一種強烈的危險感讓太空眾人一驚,為首的瓦利安娜軍團長毫不猶豫的加大了她的超能出力,包裹眾人的護盾迅速增厚增大融為一體,在他們進入飛船後,直接籠罩了整個飛船。
而那危險感傳來的地方……不知何時,金色光霧充斥穿梭於整艘比‘太陽號’還大的巨艦與周圍飄浮碎片的金屬結構。它並不活潑,如他本人那樣沉穩且看似平和,但那些剛硬無比的物質卻無法抵禦它的穿透流淌,更無法抵禦——
——它的拉扯!
‘哢!!’
金霧籠罩範圍內,所有金屬造物猛地一個形變。
隨後,它們乖巧的融作堅實的金屬流,在包裹封閉整個艦體的同時,無聲的向內扭曲收縮而去。
艦橋、宿舍、訓練場、工程區、主控室、軍火庫、動力艙……在瓦利安娜等人驚駭的目光中,巨艦就像一團奶油融化的蛋糕,它無聲的失去了棱角、失去了工藝、失去了它承載的一切,包括痕跡與歲月。
它不斷地收縮、收縮再收縮,即使是真空環境,他們也好像能聽到憎惡軍團在其中被扭曲、被碾碎、被摧毀時發出的嘶鳴。一種寒意自這些常年與鋼鐵戰艦為伴的戰士背上升起,他們忽然意識到了雷廷沒有蔑視任何人,他的自信是有道理的,在他麵前,沒有一架星際時代戰爭用具真正‘安全’。
他蔑視的,是這看似無儘的憎惡軍團。
瓦利安娜敢說他絕對不會用這樣殘忍的手段去對付智慧生物群體,但對憎惡生物,他卻也表現出了完全的‘憎惡’。
那金色的流光鋪及之處,一切原本剛硬的如今也依然剛硬,但它們卻在他麵前顯出了一隻異乎尋常的柔軟,一種任人揉捏的溫馴。
而他有能力將一切含有金屬的個體變得與它們相差無幾,無論是使其內部崩潰,還是使其自外部接受無可抵禦的重壓。而那如今還不耀眼的金輝,並不神聖的它帶著某種不動如山的意味,身為第一梯隊戰鬥超能者,他們自然可以感受到它的存在……
你要怎樣形容一份令人不由得升起敬畏的力量呢?
——客觀形容眼前的風景。
這一刻,飛船急速拉開距離,幾乎所有人都在飛速打開雷廷的個人信息界麵,重複去看這份他們早在飛船上或者其它地方就看過的資料,目光反複掃視‘能力’這一項後填的名字:
【陽星】。
是啊,陽星。
在那金色光輝,還有那之下並無遮掩的磅礴力量中,星際時代的人們第一次意識到,‘新太陽’去到他身邊,或許不是個巧合。
那不是戰士得到了他的新武器。
而是一顆太陽靠近了更大的太陽。
……
“喝——!!”
扭曲倒灌的金屬海流中,很少出力這麼大的雷廷麵色並不輕鬆。
雖然這種程度的發力遠未到他的極限,但它畢竟第一次發生,他需要在毫無經驗的情況下調整並控製它,並確保每個目標都已捕獲在內。
然後,雷廷騰身向自己的正上方飛去,銀白的結構金屬為他敞開一條道路,不過兩個呼吸,他就去到了太空環境。
與此同時,金霧流動,光輝奔湧,‘陽星’循特定方式發力,觸動了一些沉寂數百年的東西。
如非意外,它們原應永不再動。
雷廷操縱身上的金屬,猛地拉快了自己的飛行速度。這次他快逾閃電,轉瞬便擦過星空去到那不大的飛船身邊,在他背後,那銀白的金屬球體猛地膨大,一道道破口被打開,耀眼至極的亮光射出,強烈到沒有哪個超能者感覺不到的能量波動傳來……
隨後,它無聲的四散炸開,破片飛射如星辰破碎奔流之時。
雷廷抬手停下即將削至飛船與他身邊的金屬洪流,它們如今已經化作火色的浪濤,在這恐怖的高溫之下,融化的樣子就像一塊見了火的奶酪。
銀藍護盾動蕩,其內眾人看著那背負巨劍的挺拔身影,目瞪口呆。
而在那外頭,雷廷麵甲下的臉色平靜,身上纏繞著金色光輝,‘不動’的力量讓他在傳至此處已沒那麼強勁的衝擊波裡穩穩站立。金色光輝在他背後近似無限的展現,遊蕩於此處的憎惡軍團被它一網打儘。
這一刻,沒有人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除了雷廷。
——壞了。他想。
忘記問他們,這飛船上可能存在的可回收資源還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