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索羅·摩根’,來自邊陲星係,是從第一軍事學院退學的少數學生之一,A級超能者,目前是反抗軍領袖,但已經有十幾年時間沒在星際社會公開露過麵。
而在他身邊的幾個人,也大都被認定是反抗軍高層,並且在當初與索羅·摩根一同退學。
在人聯內部調查文件中明確寫清楚了,伊文海勒·康和這群人在學校裡就交往過密,所以當‘星流’宣布失蹤後有幾次出現在反抗軍一方時,聯邦議會決策層那是一點都不驚訝。
——原來他們是在這時候認識的……
雷廷若有所思。
關於這些正事的想法,他刻意讓它顯得混亂且一閃而逝。而伊文海勒也沒有對這群人多加介紹的意思,隻是在飛快結算了戰鬥評分後感歎了一句:【你的戰鬥技巧確實不錯。】
雷廷挑了挑眉:“比起你呢?”
【你還差得遠呢,小夥子。】伊文海勒哼笑一聲,卻又伸手按在了雷廷已經微微放鬆的手指上,將它們一根一根掰開,握在自己手中,低頭看著他的手甲。
【在那之後,】他漫不經心道,【他們送我離開那片‘夾縫’,路上碰見的人大多數都在真心實意和他們笑臉相對,這讓我感到好奇——為什麼?明明我來的時候,那些人心裡隻有冷漠與敵意。】
“說不定因為是熟人?”雷廷順口接話。
【不。】伊文海勒說,【或許你不明白……因為他們把那些人放在和自己一個高度的地方。】
雷廷沉默了下去。
他怎麼會不明白呢?他就是這世上最明白這一點的人:如果你愛人民,人民也會愛你。
他以‘伊文海勒’的視角注視著身邊一切,看著笑容和藹的老太太拉著索羅說話,莫名又想到了那對星門——‘長安’與‘羅馬’,想到了它們和它們之上寄托的一切,還有一代又一代人因它們而改變的生活。
而在這段故事裡,‘伊文海勒’的目光也一直注視著這一切。
注視著他原本生活之外的一切。
【……然後我回家了。我認為Omega也一樣能做到Alpha做得到的事,甚至比Alpha更強。我可以變成父親想要的樣子——我試圖從混亂中找到一個平衡點。】
伊文海勒說。
【當然,後來我也意識到了,那個狀態下的我能離家成功,這本身就是父親的指示。他想讓我在外頭因為毫無遮掩的Omega身份而受苦,這樣我就能更順暢的接受改造手術,隻可惜,我太強了,沒能變成他預想的樣子。】
雷廷手指一動,這次他忍住了沒握下去——這會兒他要是握了,出問題的就不是‘握力計’,而是伊文海勒的手了。
雖然這點握力,也就是讓對方疼一下的事兒而已。但能不疼的話,他還是要儘力避免。
伊文海勒笑著低頭,隔著因超能力量隔離而一直潔淨的手甲,吻了吻雷廷的手:【再後來,我考上了第一軍事學院,按照原定計劃去上學。】
畫麵一轉,一十多年前的‘太陽號’景色出現在雷廷眼前。他呼吸著熟悉又陌生的空氣,看著幾乎完全陌生的人們……哦,好吧,‘後勤部長’和‘校長’可一點都沒變。
【不出所料,我依然是人群中最強的那一個,而且,我還有了一群新的、真正的朋友。】
一堂堂課、一場場戰鬥、一次次歡笑……伊文海勒與他那些雷廷在通緝與危險評估文件上見過不少次的朋友們一同走過他人生中真正改變的第一年,期間他一直戴著他的藍色抑製器頸環,總是人群中心最閃亮耀眼的那個人。
但與此同時,伊文海勒也一直在必要時刻對自己注射過量的抑製劑,並裝作自己隻是個不那麼敏感的普通Omega的樣子。
然後,畫麵陡然黑沉。
【第一次實習……我就在我的家鄉,看到了我從未設想過的一幕。】
伊文海勒的語氣壓低轉沉。一種發自內心的悵然與痛苦,終於從那一切短暫的歡欣中蘇醒。
而雷廷,或者說,當時的伊文海勒——他站在那熟悉的‘夾縫’的巷口街頭,麵前橫七豎八倒著百餘具屍體,其中還有半死不活的人,正在被一身白衣的醫護人員們儘力吊起那麼一口氣。
“看來是又有人嗑嗨了,敢在首府星飆測試款浮空車。”他身邊有人滿不在乎的嘟囔著,“撞這點人無所謂,萬一撞到地標建築或者上頭的誰了,我看他們怎麼辦!”
“哪兒有你這麼說話的?”另一邊有人拍了那人一下,“萬一讓人錄下來了多不好——行了,證據提交一下就收隊,聽上頭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