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沒必要給它們陰暗肮臟的人生鍍金。它們可悲的死亡甚至不會擁有一個墓碑以記載。”蘇珊娜聳肩,“實話說,單隻是您這一句話,就足夠它們被載入史冊了。”
“……”雷廷很想回她一句帥點的台詞,但他現在提不起這個興致。
“或許吧。”他啞聲道,起身離開:“希望沒有更多詞條和它們並列……我還有事,先走了。”
“是,長官。”蘇珊娜低頭道。
即便剛剛向上司、朋友與老同學通報了那樣的慘案,她的語氣也毫無悲切痛楚之意,甚至還帶著一絲躁動的明快。一絲……機械的明快。
因為在這段對話之前,雷廷還和她商量了另一件事。另一件……讓她看到複仇希望的事。
而這樣的反應,讓雷廷心中一寒。
——是的,蘇珊娜忠誠於他,因為她認為他們之間門本質並無差彆:他們都是複仇者,隻不過她是為了一個人,而他是為了‘那一切’。
但也正因此,雷廷從來都明白——也必須明白——他與這位一向不多廢話的老同學,其實截然不同。兩人之間門的朋友關係的確存在,但它著實並未達深層,他們之間門的最大牽絆隻有‘桑德羅’這個名字而已。
當然,雷廷其實不在乎這個,隻要對方肯把他當朋友並避開他的禁區做事,他就會以同等態度回報對方。
或者說,他其實是個寬容到近乎隨和的、在常規範圍內可以無限縱容身邊人的人。
但……有些事不行。有一件事尤其不行。
而現在,蘇珊娜的態度……
“……蘇珊娜。”雷廷忽然喊了一聲對方的名字。
“嗯?”那副其實幾經‘陽星’本人親自根據用料金屬特性進行過調整與補強的戰甲抬頭。
“你……”
雷廷轉過身,罕見的在開啟一段對話時遲疑了片刻:“……”
燈光下,漆黑披風翻飛如遮天蔽日的暗霾雲海。
頭戴金冠的高大青年男人隔著幾步距離注視那具戰甲,還有在那戰甲之下,青年女人泛著一絲猩紅的眼睛。
最終,“……情緒與激素係統息息相關。”他硬邦邦的道,“長期啟動你的超能力對身體不好,記得定期去醫務部複檢。”
“?”蘇珊娜愣了一下,為這份突如其來的關心而驚訝。但下一刻,她就發出了一陣輕鬆的笑聲:“謝謝關心,我知道的,雷哥。”
“……”
雷廷心下長歎一口氣,轉身飄向大門。
他還要去探望一下那位調解員‘若’,順便看看‘小麗娜’的情況,他們自半個月前的那次事件後就一直在聯邦內部的綜合體使者星港休息,那地方算得上是一種‘大使館’,它直接被視為綜合體內部的每個區域,攻擊它就相當於攻擊綜合體所有成員勢力,因此目前還算安全。
而趕往那裡的路上,他又想起了其它一些事——
——實話說,‘記錄者’給出的那部分記憶,因為年代久遠與其數次沉入精神混亂狀態中的原因,其實有些……難以辨彆部分片段具體內容。
他隻能在記憶中分辨出一些實力不夠強大的銀河帝國人來,也算是對這個族群目前在銀河內部顯得如此空白到古怪的形象記錄進行了填補:那是個平均身高為四米二左右的……‘類人碳基生物’種族,他們的外貌、審美與思維模式和‘人類’極其相似但更高一籌,且幾乎個個容顏俊美,無一醜陋。
這幾乎是個‘完美’的種族,但在雷廷看來,它也有它的不足之處——銀河帝國的公民分為九等,等級與福利直接掛鉤,一等公民擁有‘皇帝’權力以下的一切權益,九等公民隻有個‘公民’的名頭和最基礎的溫飽和娛樂。
而這些等級也以個人貢獻值作為基礎劃分,每個人生來都是六等,在成年前如非惡性犯罪或超乎常人想象的貢獻因素不會調整個人等級,但成年之後的等級變動……不能說是司空見慣,隻能說是家常便飯。
一道金光閃過,雷廷孤身從光裡飛出,在常見模塊化設計拚接為規律螺旋柱形的綜合體星港醫院頂層,飄向數米之外的療養艙。
但不出一秒,他的身形就頓住了。
——他聞到了一絲泛甜的香味。那不是什麼甜品點心或Omega激素的味道。
而是多塔人‘血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