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懸沒有在床上的,不然高低有點過於侵犯個人隱私權了。
而最後,他把那些雕像中姿態屬於‘偽裝’的一部分毀去,剩下的那些,就被他融合成了那顆被咬了一口的蘋果。
……然後他還嫌它顏色不夠鮮亮,硬用一層黃金把它覆蓋起來,就成了那樣鮮亮好看的金色蘋果。
現在回憶起來,雷廷還覺得當時的自己真是夠幼稚又夠沉得住氣的……要是換現在的他回到那時候,哪兒還有什麼長期分離啊?當天就得追上去討個說法!
可如梭歲月已經過去了。
而現在的世界,已經往他手中塞了太多不能讓彆人看見的魔盒。
“你該睡覺了,‘星流’先生。”雷廷輕聲道,“醫務部很快就會來給你檢查身體——還是說你不想見到他們?如果這樣的話,我會讓‘天河’的子程序幫你檢查。”
“……”
伊文海勒閉了閉眼,疲憊的偏頭。
在雷廷還不到一米八的時候,他為了防止對方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就總是在歎息時仰頭。而現在這家夥已經兩米一了,他又開始無聲的低頭。
可兩人都知道,那動作裡藏著的不是服從,而是永恒的不屈。而他剛才表現出的關心,也不純粹是因為雷廷對他的珍惜。
於是,場麵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
他們卸去麵具,卻又各自保留偽裝,明明兩人就站在咫尺之間,兩顆心卻又好像相隔萬裡烽煙。
“您說我在表現一個假象,但也請您想想,是不是我從來都是這樣,而現在,我隻是把更多的自我展露出來了。”
雷廷微笑起來,低頭在伊文海勒耳邊道:“放棄那些幻想吧,好好待在這兒,你逃不出去的。
“語言的誘導與侵蝕對我沒有作用,‘叔叔’。保持你珍貴的感性靈魂吧,這樣的你會在我身邊留到永遠,不管你喜不喜歡、需不需要……”
“……相信我,你會的。”他說著,同時監控著遠空中的群星,竟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直到我們之中……有人歸於那光輝的‘典範’之中。”
——在他們交談的這段時間裡,公寓樓‘水滴花園’,還有周圍八個街區,幾乎所有人都已經被人聯替換成了自己的人手。
這並不難,因為早在之前這幾年裡,這個雷廷經常暫住的公寓周邊,就已經被人聯官方清洗過好幾次了。
如今的伊文海勒,隻要雷廷還在維持對他進行的空間錨定封鎖,就是真的插翅難逃。
至於伊文海勒——
放棄幻想吧。他想著,無力的坐倒在床上,問出了他最後的那個問題:“曾經那個‘雷廷’還在嗎?”
“還在。”雷廷回答道。
與此同時,他的表情冷淡了下來,同樣收起了那至少刻意摻了七成虛情假意進去的笑容。
“彆騙自己,”他說,“那個‘雷廷’,他沒有死去。他隻是變了。”
………………
…………
……
……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聯邦的改革井井有條。
畢竟對現狀沒數且還在延續往日作風的那些,是真的會被虛空中投來的一道力量把人都直接送‘光輝典範’裡去。
危險正在人聯曾經的領域中湧動,內部修正迫在眉睫。
思維一直在近乎過載運轉的雷廷開始更少的揮霍自己的耐心,因為他多的是事要做,每天都有數百上千份命令從他這裡簽發出去,它們每一條都關乎數百上千億人的生計與未來——
他如此忙碌,以至於連伊文海勒的體檢單他都隻是多看了幾眼,並為那天他沒有真做點什麼的尊重與決定而感到慶幸:彆說‘雙S’了,這家夥目前雖然身體強度依然算是在線,但健康狀態就算是和普通人比起來,也隻能說‘光輝典範’看了都得給他留個座。
於是他很快就給對方安排上了全套治療流程,而被他以整個星球命脈相逼的這位‘星流’先生,也在猶疑後不情不願的選擇了配合治療。
對此,雷廷或許有那麼一瞬間為對方真的相信了那份威脅而感到悲哀,或許。
因為他很清楚,麵對他這樣的人,誰都不會敢去賭那個可能性。
除此之外,在很多事上,如今的雷廷甚至不會分心去聽有些人給他們自己找的理由。
隻要滿足‘事到如今仍在觸犯規則為禍他人’和‘被他逮住’這兩條,他就直接把他們物理結束生命進程,先開|槍後提問,把造成問題的人解決了再說問題本身。
至於他自己所做的事……
……
公元4007年春,人聯議會廳。
一場關於軍部監察部門改組的會議完畢,全副武裝頭戴黑色鋼鐵眼罩與護甲的雷廷坐在議長席上,注視著每一個議員離開的背影。
半晌後他疲憊的閉了閉眼,而遠空中,無人艦隊悄然劃過宇宙永恒的黑暗之中。
——有網絡的地方就有敵人。
而他,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隻差斬斷敵手,還有,用一場人為的災難,碾碎他曾一視同仁珍愛的群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