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 背後訓夫(2 / 2)

短暫的安靜之後,非寂緩緩開口:“本座覺得,你們應該解釋一下。”

舍迦咽了下口水,求助地看向流景。

“沒錯,我們在偷情。”流景冷靜開口。

舍迦兩眼一黑,噗的一聲變成了兔子,瑟瑟發抖躲在床邊。

非寂掃了他一眼,他嚇得立刻跳走了,到最後都沒找到那株兔草。

“帝君怎麼來了?”流景睨了他一眼。

非寂沉默一瞬:“來拿果脯。”

“帝君不是不喜歡嗎?”流景冷笑。

非寂走到她麵前:“果脯呢?”

“扔了。”流景回答。

非寂:“扔哪了?”

流景頓了頓,一抬頭便對上他沉靜的眉眼。

她表情逐漸微妙,靜了片刻後試探開口:“……後廚的泔水桶裡?”

非寂轉身就往外走,流景不明所以,心裡卻直覺沒什麼好事,猶豫片刻還是跟了出去。原本熱熱鬨鬨的院子一片寂靜,好友們也一改先前的輕鬆愉悅,大氣不敢出地跪了一地,唯有舟明好整以暇地坐在石桌前喝茶,肩膀上的小月亮看到流景,還高興地揮了揮手。

流景嘴角抽了抽,也顧不上叫他們起來,就趕緊追著非寂跑出去了。

小月亮打招呼沒得到回應,頓時蔫巴地垂下頭,舟明將人捧到手心裡安慰:“她隻是太著急,不是故意忽略你,等回來肯定會陪你的。”

小月亮撇了撇嘴,抱著他的拇指蹭了蹭,舟明失笑,將她小心護在懷中。

流景急匆匆跟著非寂進了後廚,後廚的宮人們看到這兩尊大佛來了,趕緊放下手裡的活兒俯身行禮。非寂神色淡淡,徑直走到泔水桶旁邊,站定便開始挽袖子。

流景眼皮一跳,趕緊把人拉了出去。

“你還真要下手撈啊?”她頭疼地問。

非寂平靜看向她:“當然不是。”

哦,還不傻。流景扯了一下唇角,便聽到他說:“用靈力。”

“……有什麼區彆?”流景無語。彆管用什麼法子,他今天敢去攪泔水桶,明天就能作為笑料傳遍三界。

非寂:“不必弄臟手。”

“但撈出來的果脯還是臟的。”流景蹙眉。

非寂:“清潔咒。”

“難不成清潔完還要吃……”流景話說到一半,餘光瞥見有宮人經過,立刻止住話頭,“我跟你討論這個做什麼。”

她直接牽住他的手,去了一處沒人的地方。

“東西沒扔,我不像你,淨會糟蹋東西。”她鬆開他的手,抱著雙臂看他。

非寂朝她伸手:“拿來。”

“不給。”

“為何。”

為何,好一個為何。流景被他問得一頓,半晌突然笑了:“因為我在生氣。”

非寂眼眸微動,漆黑的瞳孔如泛起一層水波:“為何。”

“我處處想著你,生怕買不到你喜歡的果脯,一出獄便立刻去了宮外,好不容易買回來了,你看都不看一眼,還對我如此冷漠,難道我不該生氣?”流景昂起下頜,主打的就是一個有話直說,“我覺得你該跟我道歉。”

非寂第一反應就是怎麼可能,可一對上她的眼睛,拒絕的話便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僵持許久後,流景突然放棄:“算了,不為難你了。”

非寂竟然有種鬆一口氣的感覺,可惜下一瞬便聽到她說:“我不過是個沒背景沒地位的小嘍囉,全仰仗帝君才有如今的風光,又怎配讓帝君道歉,帝君放心,我以後肯定時刻記住自己的身份,謹言慎行處處小心,再不敢在您麵前鬨脾氣。”

說罷,她便要屈膝行進宮以來第一個全禮:“小的告退。”

非寂冷著臉扣住她的胳膊,迫使她無法躬身:“本座若覺得你不配,以你的言行舉止,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要不說帝君仁慈呢。”流景假笑。

非寂:“……”

“帝君放心,您仁慈,小的也不會再蹬鼻子上臉,免得讓您難做。”流景客氣又疏遠,大有這輩子都不跟他親熱的意思。

一口氣梗在心口,上不去也下不來,堵得他沉默許久。流景耐心等著,直到他冷淡彆開臉:“對不起。”

“這才對嘛,”流景這回是真笑了,“我也得跟你道歉,先前急著去買果脯,出獄後沒有第一時間去找你,也沒最先把請柬給你,才會害你如此生氣……你看我做什麼,真以為我蠢鈍無知,不懂你為何冷臉?”

非寂黑臉:“你明知道,還讓本座……”

“雖然我錯了,但你也沒對到哪去,所以該互相道歉,而不是相互抵消,”流景先一步打斷他,“你上次就是,不高興也不說,還不給我解開靈骨,害我難受了許久。”

非寂本來還有一點被愚弄的火氣,一聽她翻舊賬,頓時什麼火氣都沒了,隻想讓這件事儘早了結。

流景揚起唇角,朝他伸出手:“要不要和好?”

非寂冷嗤一聲。

“不要就算了。”流景扭頭就走。

非寂牽住她的手,但表情依然冷颼颼的。

流景沒再招惹他,忍住笑輕輕撞了他一下。

非寂神色冷淡:“不是要謹言慎行?”

流景踮起腳,親了親他的喉結。

非寂隱晦地咽了下口水,麵無表情與她對視。

片刻之後,流景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非寂故作無事地彆開臉,眉眼間的霜刀冰劍卻轉瞬褪去。

“走嗎帝君?”流景笑著問。

非寂沒有言語,隻是牽著她往小破院走,流景看著兩人十指相扣的手,不知為何總是想樂。

快到小破院門口時,她想起院裡那群人剛才跪了一地的畫麵,不由得再次看向非寂。

“作甚?”非寂神色冷淡。

流景眨了眨眼睛,試探:“帝君,要不……你委屈一下?”

非寂:“?”

夜幕降臨,夜明珠將小破院照得燈火通明,流景推開門時,眾人已經吃上喝上了,看到她的瞬間先是一靜,沒在她旁邊找到某位帝王的身影後氣氛一鬆,又再次熱鬨起來。

“恭喜冥妃娘娘第三次出獄!”

“冥妃娘娘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冥妃娘娘真厲害!”

“姐姐,你回來啦,”舍迦一臉八卦地跑過來,一張漂亮的少年臉紅通通的,“帝君呢?”

流景悄悄靠在旁邊用法器隱匿身形的人身上,一臉淡定地回答:“回無妄閣了。”

“是不是回去更衣了?”舍迦神秘地看一眼周圍,壓低聲音問。

流景一看就知道他喝多了,怕他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隻能用眼神暗示身邊有人:“你管這麼多乾什麼,吃你的飯去!”

“你不用瞞著我,我都知道了,”舍迦突然得意,“你是不是突然想吃泔水,還讓帝君幫你撈來著,整個幽冥宮都傳遍了,你彆想瞞著我。”

“……什麼亂七八糟的,你才吃泔水。”流景無語。她才從後廚出來不到兩刻鐘,謠言怎麼就傳得滿宮都是了……而且為什麼是她要吃,就不能是非寂想吃嗎?!

舍迦:“不然帝君為何回無妄閣?”

“你管他為什麼要回去,而且我沒有吃泔水,是帝君他想撈……”話沒說完,旁邊的人突然掐住她的胳膊,流景倒吸一口冷氣閉嘴。

舍迦好奇:“想撈什麼?”

“……想撈給我吃,都怪我,我腦子有病,竟然想吃泔水。”流景從牙縫裡擠出幾個短句,某人總算放過她了。

舍迦聽到她親口承認,沉默半天後歎氣:“姐姐,你是不是喝多了,竟然會做這麼荒唐的事。”

流景:“……”你才喝多了好吧。

喝多了的小兔子滿足完好奇心,便一蹦一蹦找其他人玩去了,流景悄悄挽上非寂的胳膊,一邊往自己的小桌走一邊低聲抱怨:“帝君,我現在因為你,變成了一個逼冥域之主給我撈泔水吃的瘋女人,你是不是得負責啊?”

非寂仗著有法器隱匿身形,愉悅地勾起唇角。

“你是不是在笑我?”流景雖然看不見他,卻還是直覺問了一句。

非寂表情一瞬變淡:“想多了。”

流景輕哼一聲,先跑去哄了哄剛才不小心忽略了的小月亮,等小丫頭高興了才回來坐定,擺了兩個酒杯開始斟酒。

酒水流出,酒中精純的靈氣頓時溢了出來。靈氣呈霧氣狀,一看便知是天地萬物之靈凝結而成,每一滴都氣息非凡。

“這不是我買的酒。”她皺眉。

旁邊一直沉默的人總算說話了:“本座送的。”

流景驚訝扭頭,雖然看不見他,但還是憑經驗看向他眼睛的位置:“這酒沒個三五千年,隻怕是釀不成吧,帝君這麼大方?”

“大夢三千,冥域最烈最純的酒,”非寂淡淡開口,“本座的女人擺宴,若用太次的酒,豈不是叫人笑話。”

聽到‘本座的女人’五個字,流景莫名生出一種羞窘感,為了掩飾拿起酒杯一飲而儘,這才嘴硬道:“酒是好酒,卻不夠烈。”

“你確定?”非寂反問。

流景剛要開口,便發現院子裡的眾人早就東倒西歪,唯有舟明還坐得筆直——

如果他沒有一直給小月亮梳小辮的話,她大概會以為他沒醉。

“他們中喝得最多的是舟明,大概是三杯的量,你那表弟隻喝了半杯。”非寂悠悠開口。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酒量可好得很。”流景說著,乾脆拿起酒壺咕嘟咕嘟乾了大半壺,這才朝他得意道,“看吧,我沒醉。”

非寂淡定看著她。

一刻鐘後,小月亮腦袋上頂了十幾根辮子,不明所以地看著專注第十幾零一根辮子的舟明,流景樂顛顛拉著舍迦在空地上轉圈圈,舍迦一陣反胃,跑出去嘔了半天,沒等站穩又被流景拉過去了。

一院子瘋子。非寂淡定褪下身上法器,緩步從東倒西歪瘋瘋癲癲的人群裡穿過。

“我沒醉,我還能喝,我真的一點都沒……”狸奴一扭頭,恰好與非寂對視,“啊,我好像喝醉了,不然怎麼會看見帝君。”

非寂掃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

狸奴倒在地上,龐大的身軀激起陣陣塵土,嗆得舍迦咳了兩聲,又有點想吐了。

“帝君,你也在啊。”他自然而然地打招呼。

非寂自然而然地忽略他,隻是走到流景身邊時停了一下腳步:“現在醉了嗎?”

“當然沒有,我清醒得很。”流景一臉認真。

嘴硬的酒鬼。非寂冷笑一聲,直接離開了。

流景摸摸鼻子,強行把彎下腰的舍迦拉起來:“繼續啊。”

“我得緩緩,你讓我緩緩……”舍迦暈頭轉向,看她好像變成了五個,“姐姐你放過我吧,我想回屋睡覺。”

“大好夜色,睡什麼覺!”流景情緒亢奮。

舍迦又想吐了,勉強直著頭道:“我真不行了,帝君,帝君呢,我那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帝君呢……要不你去找他玩吧,去找帝君玩。”

“帝君才不會跟我玩,”流景嘖嘖兩聲,“他看見我就煩。”

“怎麼會,帝君最喜歡你。”舍迦反駁。

流景斜了他一眼:“他不可能會喜歡我。”

“他怎麼不喜歡你了?他都去給你撈泔水了,他還不夠喜歡你?”舍迦也是腦子不清醒,還真跟她杠上了。

流景樂了一聲:“他真不會喜歡我。”

說罷,她神秘地看一眼四周,湊到舍迦耳邊小聲道:“現在的他,根本不會喜歡任何人。”

“為什麼?”舍迦糊裡糊塗。

“因為他的情絲,早在三千年前就沒了,”流景神秘兮兮地捂著嘴,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是我親手拔出來的。”

舍迦愣了愣,對上她的視線後,驀地出了一身冷汗,徹底酒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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