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非寂的阻撓, 流景笑了一聲,頂著低矮仙士的臉肆無忌憚:“冥域帝君,您認錯人了吧, 我怎麼會是陽羲仙尊呢?”
“是不是, 試試不就知道了。”非寂一劍攜裹雷霆萬鈞之勢, 直接朝流景殺去。
流景急忙後退, 才沒被他的劍意逼得暴露原身, 躲過他的攻擊後才怒道:“你怎麼一言不合就動手!”
非寂冷笑一聲,眼底滿是陰鬱:“承認了?”
那人消失不見的瞬間,流景便知道自己追不上了,索性也不再追,抱臂與非寂閒聊:“承認了,好久不見啊非寂。”
非寂盯著她看了片刻,唇角玩味勾起:“天界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才會讓你化身他人出現在這裡,方才那個人,亦是你們天界的仙士吧, 怎麼, 內訌了?”
流景心中咯噔一下, 麵上卻更加平靜:“我們天界好得很,用不著你操心。”
“看來本座猜對了。”非寂手腕漸轉,手中長劍暗光流動蓄勢待發。
流景麵無表情:“你要在老祖的三界會談上動手?”
“你方才鬨出這麼大的動靜,都未曾見其他人出麵, 想來是老祖坐鎮為整個沉星嶼護法, ”非寂手上的劍發出陣陣低鳴,“既專心護法,便無法知曉外界情況, 本座在殺了你之後,會仔細將痕跡藏好的。”
流景盯著他看了片刻,突然笑了。
“非寂啊非寂,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同從前一樣,與我總有那麼多廢話可說,”流景頂著平平無奇的臉,一雙眼睛卻難掩肆意,“怎麼,想我了?”
話音未落,一道靈力擊來,她靈活躲過,笑著朝他招招手:“天界沒出問題,是南府又複活了,本尊方才要追的便是他,可惜不小心跟丟了,你不是跟他也有仇嗎,不如也幫著找找?”
非寂廢話不多說,直接一劍刺來。
流景無心戀戰,避開他的攻擊後便開始閃躲。
兩人的你追我趕鬨出巨大動靜,三界五族的寢房卻都悄無聲息,一個出來探看的人都沒有,非寂也因此愈發肆無忌憚,當察覺流景要靠近老祖的宮殿時,當即用靈力逼她拐了彎。
“非寂你是不是有病,本尊都說了要去追南府,你聽不懂人話嗎?!”流景不悅。
“南府早在三千年前就死了,即便又活了過來,”非寂漫不經心抬眸,“你確定現在在追?”
一心隻想逃跑、早把追人的事拋之腦後的流景:“……”
短暫的沉默之後,她理直氣壯,“當然了,本尊還能騙你不成?”
“你騙本座又何止一次。”非寂再次殺來。
流景抽出冰劍反擊,還不忘嘲諷一句:“你這語氣,怎麼好像我辜負了你似的,難不成你這些年處處找本尊麻煩,是因為對本尊舊情難忘?”
非寂與她對視片刻,眼底的殺意愈發濃重:“是不是舊情難忘,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開個玩笑而已,不必太當真吧。流景看著他周身爆發的靈力,果斷扭頭就跑,非寂貓抓耗子的耐心耗儘,直接朝她殺去,流景無奈,隻好全心應對。
兩人如今雖都不在巔峰,但修為依然深不可測,靈力與靈力之間碰撞廝殺,刹那間飛沙走石地動山搖,連天地大海都為之變色。
舍迦和風語君毀了陣眼重聚時,便看到遠方雷光電閃,當即便愣住了。
“那個跟仙尊打架的人……”風語君遲疑開口。
舍迦心下沉沉:“是冥域帝君。”
“……所以為什麼是他!”風語君驚了,“難不成他和南府是一夥的?”
“南府當年將他筋脈寸寸碾碎,又險些毀了他的神魂,你覺得以他的性子,會與南府是一夥的嗎?”舍迦白了他一眼,再次憂心忡忡看向遠方的兩道身影,“帝君心細如發,怕不是我和仙尊露出了什麼馬腳被他發現,所以他一早便等著了。”
“那還廢什麼話,我們趕緊去支援仙尊!”風語君說著就要衝出去。
舍迦一把將他攔下:“你瘋了啊,他們兩個現在靈力亂殺,你要敢衝過去,信不信還沒近身便被四濺的靈力給絞碎了?”
“……沒那麼厲害吧?”風語君訕訕。
舍迦挑眉,乾脆放開他。
風語君盯著戰場看了半天,默默咳了一聲:“算、算了,相信仙尊可以應付。”
“未必。”舍迦說。
風語君:“……啥?”
舍迦掃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後還是決定說實話:“仙尊如今隻有三成功力。”
“啥!”風語君真要瘋了,當即便要朝戰場殺去。
舍迦知道他來真的,趕緊從後麵抱住他。
風語君拚命掙紮:“放開我!我去幫仙尊!開什麼玩笑三成功力發揮出十成的氣勢,她是想識海碎裂而亡嗎!”
“你冷靜點!這個時候過去是添亂,”舍迦氣得想捶他,可惜兩隻手都死死抱著他的腰,根本騰不出手來打他,“帝君如今修為也不在巔峰,仙尊未必會輸。”
“那萬一輸了呢!”風語君怒問。
舍迦:“輸了你就原地自儘給她陪葬,也省得死之前往那邊費力多跑幾步。”
風語君:“……”
見他愣住,舍迦趕緊道:“情況若是不利,我們就立刻去通知老祖,老祖自會結束護法營救仙尊。”
老祖現在為了護法無法探知外界情況,但不代表他們不能把情況告知她,一旦她知曉了,手底下這倆孽徒就打不起來了。
風語君也想明白了這個道理,漸漸就不掙紮了:“你怎麼不早說?”
“你也得給我機會說啊。”舍迦剛才被他無意間揍了好幾下,現在見他老實了,當即騰出空來給他兩下。
風語君被打得直抱頭,哪還有一開始倨傲仙君的模樣:“那我們現在就去找老祖吧。”
“現在還不能去。”舍迦憂心忡忡道。
風語君不悅:“又是為何?”
“你自己剛才都說了,仙尊用三成功力殺出十成的氣勢,可有想過為什麼她會如此?”舍迦不悅開口。
風語君頓了頓,半晌明白過來:“因為她不想被冥域帝君知道自己受傷的事。”
“沒錯,如今島上的事肯定引起帝君懷疑了,若是再發現她修為不如從前,以帝君的聰明才智,肯定可以想到天界出了問題,那即便今日殺不了仙尊,要不了多久也會大規模進攻天界,”舍迦看了他一眼,“唯有仙尊氣勢如從前,方能鎮得他不敢輕舉妄動。”
收複天界需要時間,擺平天界的爛攤子也需要時間,而這些時間,隻能靠仙尊爭取。風語君看著流景豁出一切的氣勢,心中如同壓了一塊大石,眼圈不知不覺就紅了。
……狗果然是愛哭的東西。舍迦嘴角抽了抽,安撫地拍拍他肩膀:“放心吧,仙尊不會有事的。”
“你怎麼知道。”風語君盯著光影中廝殺的流景,聲音有些哽咽。
舍迦無奈:“因為帝君也在強撐。”
硬生生將停滯不前的修為發揮出十成功力的,不僅僅是仙尊一人,畢竟他又不知道仙尊受傷的事,既然敢出現,便做好了拚儘一切的準備。
風語君沉默一瞬,又想哭:“仙尊真可憐。”
“……今天的天空可真美啊,”舍迦強行轉移話題,“仙尊最喜歡這樣的星空了。”
風語君知道他的把戲,卻還是忍不住抬頭看去:“是挺好。”
“等此間事了,天界恢複生機,我便來這兒住上一段時間,不問世事,不聽雜音,每天打魚曬網挖沙玩土,做個真正的閒散兔子。”舍迦勾起唇角。
風語君一頓:“你不回冥域臥底了?”
“應該是回不去了。”舍迦意味深長。仙尊都決定死遁了,他這個大表弟要不跟著一起,隻怕回去後會被帝君剝了兔子皮。
風語君不太懂,但也沒有追問,隻是盯著星空看了片刻,道:“那你來的時候也叫上我吧,這些年守著天界,也不知道究竟在忙什麼,也該過過自己的小日子了。”
“我才不帶你。”舍迦當即拒絕。
風語君斜了他一眼:“那我就自己來,我又不是找不著地方。”
“你來個屁!”舍迦不高興了,“我都已經預定了,你少來打擾我。”
“我就來就來就來……”風語君還挑釁上了。
舍迦忍無可忍,抓起一把沙土朝他揚去,風語君吃了一嘴土,嗷嗚一聲撲了過來,舍迦趕緊跑,卻還是晚了一步,變成了被狗拿的那隻兔子。
“放開!”
“不放!”
“放開!”
“不放!”
兩人在地上滾來滾去,互扯衣服與頭冠,打得比流景和非寂還熱鬨。
許久,兩個人脫力倒在地上,雙眼無神地看著天空。
“還打嗎?”風語君問。
舍迦累得手指都不想抬:“懶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