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 57 章 殺回去(2 / 2)

天界的防護陣法極為龐大,為免發生誤觸開啟再難關閉的尷尬事件,便設了一個小小的機關,開啟陣法之人可在三個時辰內,自由出入大陣內外,南府方才開了陣法,自然可以在陣內暢通無阻。

不聽很快明白了其中關竅,一時間有些不服氣:“那我們便任由他逃了?”

“我帶你進去,”舍迦眼神微凜,少年氣的臉上竟也透著幾分沉穩,“再強大的陣法亦有漏洞,沿著漏洞往裡走,總能穿過陣法。”

“你……行嗎?”不聽看著他那如同人生一般淺薄的修為,一時間遲疑不已。

舍迦輕笑一聲,抬眸看向她:“若我不行,那這世上就沒有行的人。”

他難得誇口,不聽與他對視許久,竟覺心情澎湃:“那你帶路。”

“跟上!”

舍迦憑借本能閃身入陣,不聽連忙跟隨,兩人手忙腳亂沿著漏洞往前走,雖然好幾次都陷入危險,卻總能在最後一步化險為夷。

“還要多久……”

“小心!”

舍迦拉著不聽猛地俯身,下一瞬漫天大霧的陣法突然消失,兩人就這麼以奇怪的姿勢暴露在所有人麵前。

“我就說吧,小年輕最好玩了。”流景拍拍旁邊的人。

舟明:“確實好玩,難怪你放著南府不追,也要留下看熱鬨。”

舍迦:“……”

不聽:“……”

短暫的沉默後,舍迦:“仙尊,您能關閉陣法?”

“本尊連界門都開得,區區陣法又算什麼?”流景反問。

舍迦深吸一口氣,正要質問她乾嘛不早點說,害得他費心費力這麼久,結果話剛到嘴邊,旁邊的小姑娘便開始害羞地扭動身子:“我就知道仙尊最厲害了,這群雜碎肯定不是仙尊的對手。”

舍迦:“……”

玩夠了,流景伸了伸懶腰:“走吧,該辦正事了。”

舍迦當即正色。

如不聽所言,皆是一群雜碎,流景不在時尚能靠些卑鄙手段控製天界,她一回來便徹底暴露了原形,那些被迫臣服的仙者紛紛回到流景身邊,帶著這段時間被奴役的怨氣與真正的叛軍廝殺,一時間場麵混亂到了極致。

幾人兵分三路,舍迦去解救一直被關在刑牢裡的仙者,不聽負責保護修為低淺的仙籍子民,流景和舟明則直接衝進叛軍堆兒裡廝殺。

雖然大部分人都是被迫降敵,但有些人卻是籌謀了幾千年的,如今知道沒有回頭路,便直接殺紅了眼。

昔日安靜平和的天界處處刀光劍影,血腥氣比冥域的混鬥場還要濃鬱,流景殺了一個叛軍之後,反手將背後偷襲的人一劍斬殺,下一瞬便有鮮血噴湧在臉上。

她胡亂抹了一把,正欲斬殺第三人時,胃裡突然翻江倒海,手中的冰劍也刹那消失。那人先是一愣,回過神後當即揮刀砍向流景,流景抬手格擋,卻半點靈力都無法釋放。

……不是吧,要死在這樣一個小嘍囉手裡?流景心裡哀嚎一聲,下意識閉上了眼睛,接著便聽到一陣巨響,再睜開眼時,方圓五百米內的人都化成了齏粉。

急匆匆趕來要救人的舟明語氣惡劣:“發什麼呆!”

“……沒發呆,就是靈力突然使不出來了。”流景無奈。

“好端端的靈力怎會使不出來,你就是走神了!”一向情緒平和的舟明難得發這麼大脾氣,“若非帝君留了一縷神識護著你,你現在早被一個低賤仙士給砍死了!”

“什麼神識?”流景敏銳抓住重點。

舟明不想跟她說話,又一次殺向叛軍,流景看著他的背影,總算知道那天離開時,非寂在她身上留下的那道白光是什麼了。

她笑了一聲,察覺靈力回歸後,便又化出一把冰劍。

叛軍在她和舟明切瓜砍菜一樣的絞殺方式下,轉眼便所剩不多,躲在暗處的南府終於忍不住了,直接朝流景殺去。

刺棱——

法器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響,舟明麵無表情擋在流景身前,以手中玄鐵折扇抵住了南府的攻擊,流景趁機閃身後退,扶著牆又開始乾嘔。

“舟明。”南府麵色陰沉。

舟明勾唇:“南府仙君,彆來無恙啊。”

流景吐完了,一回頭便看到舟明手中折扇化作短劍朝南府刺去,趕緊提醒一聲:“留個活口!”

話音未落,折扇已刺進心口,南府眼珠暴起,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流景頓了頓上前,便看到淺色神魂從屍體裡湧出來,轉瞬便消失不見。

“怎麼不早說?”舟明無奈。

流景斜了他一眼:“忙著吐呢,哪有功夫說話。”

“現在怎麼辦?”舟明問。

流景踢一腳南府的屍體,平靜開口:“他不是上次在沉星嶼跟我交手的南府。”

“假扮的?”舟明蹙眉。

流景彈一團靈力到屍體臉上,頓時化出原本的模樣。

是十三仙君之一的飲火君。

流景抿了抿唇,一把火將屍體付之一炬。

“不論他是不是,他今日隻能是。”流景淡淡道。

舟明沉默片刻,轉身以靈力將自己的聲音傳遍天界:“叛軍南府已死,反叛者速速投降,否則即刻絞殺!”

‘南府’一死,叛軍便徹底沒了主心骨,不聽和舍迦兩人便徹底將他們收服,一場險些更代易主的叛亂就這麼匆匆結束,荒唐得好像大夢一場。

流景重新換上仙尊的星月祥雲錦服,沉靜莊嚴地出現在主殿之上,殿內殿外頓時烏拉拉跪了一地,齊呼‘仙尊萬安’。她淺淡地勾起唇角,沉靜看著自己失去又奪回的一切。

結束了必要的儀式,她一臉疲憊地回到寢殿,本以為這裡早已經被叛軍禍害得亂七八糟,卻沒想到一切都保存完好,就連她被偷襲前喝茶的杯子,也穩穩當當擺在小桌上。

她盯著杯子看了許久,最終一抬手,便將其化作烏有。

鬨劇一樣的叛亂結束了,然而叛軍留下的爛攤子卻是數不勝數,流景突然感受到了非寂當初神誌不清一段時間、宮裡宮外就被非啟搞得烏煙瘴氣的痛苦,等她沒日沒夜地審訊、問責、修補陣法結束,已經是一個月以後了。

難得一個下午無事可做,流景便和舟明一起在瑤台上喝茶。

“星宿一十八將,長郡十三仙君,寒山四神侍,隻有十一人參與叛亂,剩下那些依然忠心可靠,你有什麼事都交給他們就是,何必要親力親為。”舟明給小月亮遞了塊糕點,噙著笑看向流景,“你從前可都是能躲懶就躲懶,這次是怎麼了?”

“我這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自己人就那麼點,卻有十一人參加叛亂,我哪還敢將這些事交給其他人。”流景將茶一飲而儘,隨即便感覺到小腹有些痛意。

最近十餘日時不時就會痛一下,她習慣性地往小腹輸些靈力,待好轉之後再繼續吃糕點。

“還不舒服?”舟明問。

流景點點頭:“偶爾會腹痛。”

“手伸過來。”舟明要給她診脈。

流景笑了:“你總是開一些苦藥,我才不讓你診治。”

“仙尊大人,諱疾忌醫可不好。”舟明無奈。

流景掃了他一眼:“真沒什麼大礙,隻是先前打架打猛了,靈力有些鬱結,慢慢散開就好了,你是知道我的,但凡是真的不舒服,早就讓你幫忙了。”

她都這麼說了,舟明也不再反駁,隻是繼續給小月亮喂糕點。

回天界之後,小月亮的身形比在冥域時縮短了半寸左右,愈發嬌小可憐,流景每次看到她,都忍不住給她些靈力,但也沒什麼用,她還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小、變薄,隻怕最多不到一年的時間,她便要徹底消散了。

舟明仿佛沒有發覺這件事,每日裡依然溫和耐心地照顧她,但顯然話都比從前少了,即將失去的陰影始終籠罩在他們每個人的頭上。

“今日初幾了?”流景突然問。

舟明:“九月初六。”

“都九月初六了啊……”流景記得自己離開冥域時,好像是八月初三,如今距離她跟非寂的一個月之約,已經過去了三日。

舟明見她久久不語,不由得抬眸看她一眼:“要去冥域?”

流景回神,與他對視片刻後笑了笑:“天界還有一攤子事,去什麼冥域。”

“我幫你就是,”舟明不覺得這算什麼問題,“以前不都是我幫你?”

流景端起杯子輕抿一口,片刻之後緩緩開口:“算了吧,剛回來,總要做做樣子。”

舟明一頓,抬眸與她對視,兩人都笑了一聲。

冥域大門前,侍衛們站得筆直,大氣都不敢出。

三天了,非寂已經在這裡等了三天,氣息一天比一天凜冽,臉色一天比一天沉鬱難看,卻始終站在原地。

眼看著天色漸晚,大門口依然沒有他要等的人,狸奴隻好硬著頭皮來勸:“馬上大門就要關閉了,即便冥妃娘娘回來,也要等到明日一早才能進來,帝君不如先回宮吧。”

非寂麵無表情,冷冷看著空無一人的大門口。

狸奴又勸了幾句,他仍是一動不動,大有繼續等下去的意思。

“帝君,您還是彆等了,”狸奴歎息一聲,思量好久還是決定跟他說實話,“她不會回來了。”

非寂掃了他一眼,不想理人。

狸奴卻突然膽大包天:“您平日脾氣大又冷漠,不體貼也就算了,還動不動就對她喊打喊殺,如今更是直接把人趕走了,她雖然臉皮厚又荒唐,但長得不錯,修為也過得去,不知多少人都喜歡她,走了之後但凡遇到個對她好點的……”

剩下的話被非寂用眼神徹底扼殺。

“……反正卑職覺得,她不會回來了。”狸奴頑強地做了結束語。

非寂麵無表情看向緩緩關閉的大門,深深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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