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景和非寂在屋裡待了三天, 三天一過,原本隻有三成的修為提升到了四成。
流景將靈力運行一周,樂嗬嗬捧住非寂的臉:“不愧是帝君, 真好用。”
“注意措辭。”非寂清冷地掃了她一眼。
流景朝他拋了個媚眼:“事實嘛。”
非寂將她的手撥開:“本座還想問你, 這兩個月都乾什麼吃了, 修為不進反退。”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什麼都不做都能感覺到靈力流逝, ”流景伸了伸懶腰,“但回來之後便沒那種感覺了, 帝君, 你說我不會是中毒了吧?”
“什麼毒需要你回到冥域才能解?”非寂反問。
流景想了想:“還真有這種毒。”
非寂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頓了一下後表情泛冷:“什麼毒?”
“一味名叫非寂的毒。”流景一本正經。
非寂:“……”
多少次警告自己彆接她的話卻仍然上當的帝君沉默片刻, 起身就要離開,流景笑著跪在床邊, 從背後抱住他的腰, 非寂微微一頓, 卻還是停了下來。
“非寂。”她第一次以流景的身份當麵喚他名字。
非寂心口一悸,卻不合時宜地想起某個人。他蹙了蹙眉壓下思緒,抬手扣住她的指尖:“膽子越來越大了。”
“膽子不大, 敢一直糾纏你麼,”流景故作憂愁,“鬨了三日, 隻怕他們又要說我荒唐無狀穢亂後宮了, 唉,誰讓我太討帝君喜歡呢,有時候得寵也是一種……”
非寂麵無表情轉過身來,流景瞬間閉嘴。
“怎麼不說了?”他問。
流景輕咳一聲:“怕再說下去, 帝君又要我做什麼先鋒軍。”
見她還敢提起前事,非寂當即捏住她的臉:“本座似乎記得,你閉門思過還未結束吧?”
“疼疼疼,帝君疼!”流景抓著他的手腕叫屈。
非寂冷笑一聲鬆開手:“本座不疼,也沒用力,你少裝相。”
流景見被拆穿,立刻就不裝了:“帝君當時隻說罰我閉門思過,卻沒說要罰多久,後來答應讓我去凡間找表弟,不就代表結束了嗎?”
“你犯這麼大錯,隻思過兩三日?”非寂反問。
流景沉默片刻,突然往後一仰躺倒在床:“那你殺了我吧。”
非寂:“……”
“殺吧殺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流景破罐子破摔。
“無聊。”非寂掃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流景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確定他走了之後又坐起來,醞起靈力查探小腹的情況,果然感覺到腹中那團靈氣比之前要濃了許多。
早在半個月前,她便隱隱有了猜測,但一直沒有證實,直到這次與非寂合修之後,才確定了十之七八。
但剩下那兩三分,還是得專業的來,所以得找個機會去見一見斷羽,如果是她猜想的那樣,有些事興許可以峰回路轉柳暗花明……流景摸了摸小腹,心情愉悅地伸了個懶腰,正要下床去尋非寂時,乾坤袋突然動了動。
她停頓一瞬,從裡頭取出一塊空間玉佩,打開之後便和躲在裡麵的小月亮對視了。小月亮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從玉佩裡爬出來,跳到她掌心開始打盹。
“怎麼瞧著比之前又小了點,”流景摸摸她的頭,“玉佩裡的精純靈力對你也沒什麼用了嗎?”
小月亮給出的回答,是慢吞吞蹭蹭她的手指。
流景無奈一笑:“生死一事,即便是三界之主,也無法左右更改,小月亮,我真不知該如何幫你了。”
小月亮困得眼皮都快睜不開了,但察覺到她的失落,仍堅強地看著她。
流景歎了聲氣,伸手摸摸她的頭:“玉佩裡的靈力雖然沒什麼用,但總比外頭好,你神魂太弱,隻有待在裡頭才會舒服些,這段時間就辛苦你了。”
小月亮點點頭,終於忍不住睡了過去。
流景看著她恬靜的睡顏,靜了許久才將她送回玉佩。
安頓好了小月亮,先前的愉悅也散了不少,流景簡單收拾一番,便徑直往樓下去了。
還有幾節樓梯到大殿時,便隱約聽到‘議和’‘攻打’之類的字眼,她當即就要扭頭上樓,卻猝不及防和非寂對視。
他用眼神示意她過來。
……不利台什麼都好,就是不該把議事的大殿和寢房放在同一個樓裡,導致她隨便下個樓都能摻和到其他界域的政事裡。上次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了不想打仗後,鬼將們看她的眼神都透著不善,這回一瞧見她又出來了,一個個的雖然給麵子安靜下來,但眼神明顯透著不歡迎。
流景故作不知,慢吞吞走到殿內:“帝君。”
“冥妃娘娘,見了帝君該行大禮。”雖然上次議事已經親眼目睹對冥妃不敬是什麼下場,但還是有人存不住氣了。
流景淡定執手,垂著眼眸便要下跪,一股無形的靈力卻製止了她。
她驚訝抬頭,對上非寂不悅的視線後停頓一瞬,又默默站直了。
“賜座。”非寂淡淡開口。
雖然冥妃聲望風評都不怎麼樣,但帝君還是無人敢置喙的,聽到他親口為流景解圍,先前故意找麻煩的鬼將汗都要下來了。
但難得的,非寂並沒有罰他。
大殿之內持續安靜,在沒有確定目前情況如何前,沒有人敢再輕易開口。
流景清了清嗓子,用微弱的聲音把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過來:“帝君,您召我來所為何事。”
非寂掃一眼狸奴:“告訴她。”
狸奴應了一聲,一本正經走到流景麵前,還沒開口就看到她朝自己眨了個眼。
狸奴險些笑出來,一抬頭對上非寂冷淡的眼眸,當即又嚴肅起來:“事情還得從舟明回天界說起……”
他把探子們回歸、陽羲求和的事一一說明,便識趣地退到了一旁。
流景不明所以:“帝君告訴我這些做什麼?”
非寂斜靠在王座上,視線從在場所有人身上一一掃過,直到所有人都低下頭才緩緩開口:“左邊那波,是主戰的,右邊那波,是主和的。”
流景頓了頓,才發現雙方幾乎一半一半,難怪一直爭執不休。
“你怎麼看?”非寂這才看向她。
流景訕訕:“我的想法未曾變過。”
“本座主戰。”非寂直直與她對視。
主戰的那群人頓時眼睛一亮。
流景先是怔了怔,接著意識到他是在等自己說服他,若是可以說服,便與天界簽訂和平契書,若是不能……她抿了抿唇,突然笑了。
“帝君主戰,是覺得一定能贏天界?”她問。
非寂:“天界剛經過一場戰亂。”
“可你去了那麼多探子,卻隻帶回一個結果,即天界未受太大影響,攻防也並未變得薄弱。”流景噙笑。
非寂:“或許是假象。”
“若非假象呢?”
“以冥域如今實力,不懼天界。”非寂回答。
“那是身為攻方不懼天界,大不了兩敗俱傷,可作為守方呢?”流景失笑,“天界之主都說了,冥域若敢進攻,她便拚著你死我活的陣勢派大軍攻打冥域,我覺得不是玩笑話。”
殿內漸漸騷動,有支持者有反對者,但礙於帝君在,無人敢大聲喧嘩。
“身為攻方,即便失敗也最多折損些兵將,說句殘忍的,他們本就為戰爭而生,折在戰場上也算死得其所,可若身為守方,一旦失敗,死的便是黎民百姓了,冥域不知有多少子民,雖為魔為鬼,卻沒什麼修為,體魄有時還不如凡人,他們一輩子安安分分過日子,若因為帝君一句‘不懼天界’而死,又該找誰說理去?”
“冥域子民才沒有那麼貪生怕死!”有主戰者忍不住開口。
流景隻當沒聽到:“即便帝君運氣好,攻也好守也好都贏了,帝君打算占了天界之後如何?還是上次說的那些,派兵遣將駐守嗎?隻怕魔兵鬼將受不了那種純淨之地,更彆說尋常子民們了。”
“無法長期守著,更不能讓子民遷都,屠戮無辜更是會遭天譴,天界對帝君而言,就是塊燙手山芋,拿到了也未必守得住,無非是掠些法器寶貝回來……法器寶貝也未必是什麼好東西,以陽羲的性子,隻怕在你攻入天界之前,就將所有好物都毀了,寧可玉石俱焚也不給你占便宜。”
“折兵損將三界不安之後,卻很可能竹籃打水一場空,倒不如一開始就議和,不費一兵一將便能拿到共天山不息泉兩樣寶貝,讓冥域臣民從此免於晦氣纏身之苦,是不是啊帝君?”流景笑盈盈看著非寂。
非寂拈起茶杯輕抿一口,還未等放下,主戰一方便有人開口了:“你凡事總往差處想,自然沒什麼好處,但事實就是我們冥域比天界豁得出去,不過是犧牲少數人,陽羲那點東西算什麼,隻要能掌控天界,便可將三界靈力儘收冥域,福澤後代何止千年萬年。”
主戰方當即表示認同。
流景也不辯解,當著所有人的麵從乾坤袋裡取出一塊熏香,往半空一彈頓時冒出淺紫色煙霧。眾人光顧著看她要做什麼,也沒來得及防備,等反應過來時已經吸入泛著花香的煙,頓時陷入失魂。
一大屋子人,剛才還吵得熱火朝天,現在卻都暈暈乎乎的,看著還挺驚悚。流景笑了一聲,一扭頭便對上非寂清醒的眼睛,她毫不意外,直接起身擠到王座上,一邊擠還一邊挑毛病:“帝君賜的座兒也太硬了,下回記得在上頭放個軟墊。”
非寂睨了她一眼,默默往旁邊挪了挪,好叫她坐得舒服些。
“帝君怎麼不問我給他們用了什麼。”流景攀上他的肩膀時,下麵已經有人開始抽泣了,其他人雖然還都沒有太大反應,但個個愁雲慘淡。
非寂淡定攬著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狸奴倒是主動開口:“是幻霧熏香吧,點燃之後可讓人陷入幻覺,但很快便清醒了。”
“你沒中招啊?”流景一臉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