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迦笑笑,指著唯一的正屋道:“你以後就住這間吧。”
“不急,”流景抱臂,盯著他打量片刻,“兔耳朵先露出來,讓我摸摸。”
舍迦:“……”
流景就此在幽冥宮住了下來。
她天生地養自由自在了十九年,還是第一次嘗試在一個地方停留,感覺……還不賴。
不僅有兔子耳朵隨時可以捏,還有數不清的美食可以吃,且整個幽冥宮的大門都為她敞開,就連那暗牢她也可以自由出入。
這些也就罷了,冥域帝君本人也挺和善,每次給他治完病,都會得到諸多賞賜,有時候是一個生了鏽的互舍壺,有時候是一艘不用靈力也能操縱的飛行小船,更多的時候是一些花花綠綠的衣裳,繁複精美的首飾。
流景在幽冥宮一連住了三個月,仍未厭倦這裡的生活。
“有時候我真感覺自己就該屬於這裡。”一次治療後,她在跟非寂的閒談中忍不住感慨。
非寂不動聲色:“喜歡的話,可以留下。”
“還是算了,”流景想了想還是拒絕,“我還有許多地方想去,等給你治完病我就離開。”
自從知道所謂的兔子和狸花貓是舍迦和狸奴後,她就歇了帶走的心思,隻想一個人快活自在。
“你想去哪?”非寂問。
流景笑了一聲:“天大地大,哪裡都去得。”
非寂看著她歡快肆意的模樣,突然舍不得再下圈套留她。
直到這一刻,他才突然明白天道當初為何攔他——
她天生地養,又根骨極佳,生來便有肆意自由的資本,可上一世卻被南府用一把鎖困了兩千多年,如今重來一次,還是希望她可以不受約束,好好的從頭來一遍。
“那便祝你旅程愉快。”他輕聲道。
流景笑笑:“不急,這不是才治了七次麼,還有三次呢,等結束了你再祝我也不遲。”
“沒有三次了。”非寂回答。
流景一愣:“什麼?”
“你今日治得很好,我想……大概是痊愈了。”雖然不舍,但非寂還是緩慢開口。
流景嘴唇動了動,無聲與他對視。
結束得太過突然,她竟有些不知所措,非寂看出她的茫然,便溫柔道:“你想在這裡住多久,便可以住多久,想清楚下一站去哪再離開也不遲。”
流景想了想,答應了。
離開是在三天後,非寂親自把她送到了界門處,道彆時給了她兩個乾坤袋。
“這裡麵是一些吃食和防身的法器,紫色那個袋子裡,還有一把短哨,若遇到了實在不能解決的麻煩就吹響它,我會在最短時間內趕到。”非寂叮囑。
流景一邊低著頭擺弄乾坤袋,一邊聽他說話,直到他安靜下來才看向他:“帝君,你怎麼對我這麼好?”
“你救了我,我不該對你好?”非寂反問。
流景笑笑:“我隻是定時給你輸一些靈力罷了,這點付出相比得到的,實在不值一提。”
非寂眸色繾綣,安靜地聽她說話。
流景突然有些不自在:“若是無事……我可就走了啊。”
“去吧。”非寂輕啟薄唇。
流景擺擺手,拿著東西踏上離開的路,走到界門時,忍不住又回頭看一眼,對上非寂的視線突然有些難過,就好像他一直站在那裡,一直在等她回眸。
“去吧。”非寂還是同樣的話。
流景點了點頭,到底消失在界門後。
離了冥域,她生出一分茫然,頭一次不知道自己該去往何處……要不先去報被扔進冥域之仇?流景正糾結,衣角突然被拽了拽,她下意識就要攻擊,結果剛握緊拳頭,就對上一雙眨動的大眼睛。
唔……比毛茸茸還可愛。
流景看著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小姑娘,一時間心都化了。
“娘親。”她奶聲奶氣喚人。
“娘……誰?”流景一臉茫然。
小姑娘又拉了拉她的衣角。
“我?”流景一臉驚悚。
小姑娘:“你去哪?”
“我去報仇……你先等等,彆閒聊,剛才為何叫我娘親,認錯人了?”流景蹙眉。
“沒認錯,我一眼就看出是你。”小姑娘頗為驕傲。
她也就四歲的身量,偏偏要學小大人說話,流景看得直樂:“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娘親……你家長輩呢?怎麼就你一個?”
小姑娘盯著她看了許久,突然眼角一耷:“我家沒有長輩。”
流景愣了愣。
“我娘輪回去了,我爹把我賣給彆人,我不願意,就跑出來了。”小姑娘努力解釋。
“賣親生女兒?還有天理嗎!”流景惱了,把人抱了起來,“走,我帶你去報仇。”
小姑娘攬住她的脖子:“不報仇,你帶我走吧。”
“不行呀,我居無定所四處漂流,還得罪過很多人,帶著你隻會害了你,唯一能幫你做的就是幫你報仇,”流景說罷,突然有了主意,“等報完仇,我把你送去幽冥宮吧,那裡好人很多,應該能照顧好你,到時候……”
話沒說完,小姑娘親了她一下,可憐兮兮道:“求求你。”
流景:“……”
這是什麼絕世小可愛,帶走!流景果斷抱著人離開了。
界門處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一道身影在角落佇立許久,等一大一小離開後,便悠然往界門裡走。
界門內,非寂還在失神,結果下一瞬便對上了斷羽的視線。
“……怎麼就你一個人?逢生呢?”非寂蹙眉。
斷羽一臉淡定:“跟人跑了。”
“誰?”
“仙尊。”
非寂:“……”
看來下次見麵不會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