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行選址定下,是在文築坊臨街的院子,方便文築坊管理,離商鋪也近,隻是院子院牆高,院門不在臨街一麵。
沈青霓和老師傅商議,將院牆砸了,換作木柵欄圍牆,視野更開闊。
老師傅采納,“留最後拆。”
是以,文築坊大多租戶發現了此處在修葺,卻不知在做什麼。
第一次籌備開店,沈青霓十分上心,木工家具包給老師傅了,但鋪子內擺放的物件,所需用品都需要沈青霓采買。
如月擦了舒痕膠,臉上手臂上的淤痕已經消退,擔心她一人亂想,沈青霓帶著她和如星整個文宣郡到處跑,采買物件,連城外燒陶瓷的窯子,都去看了兩個。
仔仔細細淘了不少小物件,造型獨特,放在牙行裡,一眼就能看出是花費不少心思。
博古架放滿,牆上卻空空蕩蕩的,得掛上字畫才好看。
沈青霓常去趙聞遠的書坊買話本,首先想到的便是去那兒。
牙行名字還未定下,挑選好山水字畫,亦可多看幾本書,給牙行起個響當當的名字!
那廂,趙聞遠書坊。
樓上雅間,楚奚元端著茶盞慢慢品茗,目光垂落樓下,似在搜尋什麼。
對麵,趙聞遠看看他,又看看桌上擺著的話本,目光在兩者間來回,神色一言難儘。
楚奚元放下茶盞,莫名其妙,“怎麼如此看我?”
“這……真是你寫的?”趙聞遠指著話本,心裡幾千匹馬在草原上狂奔。
表哥文武雙全是不錯,此前從軍,是威風凜凜少年將軍,去年傷重不能再征戰沙場,之後一直在養傷,無所事事,趙聞遠還曾隱隱憂心他的前程,入兵部工部甚至刑部他都設想過,可萬萬沒想到,他能棄武從文。
楚奚元一臉你這不是廢話的神情,“看你熟客要跑了,順手幫你。”
趙聞遠:“啊?”
……哪個熟客?
樓下,沈青霓跨入書坊,小二打招呼迎她入門。
趙聞遠聽見聲音垂眼一看,福至心靈,“你……”
楚奚元:“熟客來了,你不招待?”
趙聞遠仍處在震驚的情緒中。
楚奚元指節輕敲桌麵,喚回趙聞遠心神,“話本記得拿上。”
趙聞遠:“……”
趙聞遠拿上話本,隻覺腳下都是飄的,下樓梯都差點踩空。
待走下樓梯,趙聞遠神情已經恢複,招呼道:“沈姑娘,好久不見,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你盼來了。”
沈青霓忍俊不禁,“怎麼了?”
趙聞遠:“上新話本了,就等著你來。”
沈青霓:“多謝惦記,但我今日來不是挑話本,我想買幾副山水字畫,你這兒可有推薦?”
出師不利,趙聞遠:“……”
趙聞遠:“有、有的,名家字畫,後人臨摹,寫意山水,各種都有,你要看哪種?”
“都看看。”沈青霓不挑真跡或臨摹,隻要看得上眼即可。
趙聞遠:“沈姑娘你且等一會,我去取書畫。”
沈青霓:“麻煩了。”
與其乾等著,不若先挑幾本書。
沈青霓拿了一本《爾雅》,又圍著書架轉悠一圈,在《觀人學》《禦人策》前停下。
叫來如月,沈青霓取出兩本書交給她,“牙行用人之事交與你負責,用工與府裡簽了賣身契的丫鬟家丁不同,這兩本書你瞧瞧可有幫助。”
如月接過,“好。”
沈青霓還想再挑,瞧見趙聞遠取來書畫,沈青霓回到書案前。
趙聞遠展開兩幅字畫,正要介紹,餘光瞥見楚奚元走下樓,改口道:“沈姑娘,我忽然想到有事未處理,麻煩你先自己挑,招待不周,見諒。”
沈青霓:“沒事,你去忙吧。”
如月展開字畫,供沈青霓挑選,如星則將一眼便未看上的字畫闔上,恢複原本模樣。
快速掃過,沈青霓挑出五幅字,六幅畫,牙行掛不了那麼多,三幅字三幅畫足矣。
沈青霓仔細看了許久,剔出一幅字,剩下的卻犯了難,她都挺喜歡,做不出取舍。
“在下略通字畫,姑娘可需要幫忙?”
身側傳來聲音,有些許耳熟,沈青霓抬眸看去,是楚奚元。
沈青霓心道真巧,又在書坊遇見他,沈青霓遲疑了會,“麻煩你了。”
楚奚元問:“你想掛在何處?”
沈青霓:“我開了間牙行,準備掛在牙行裡。”
楚奚元頷首,仔細看過四副字六副畫後,道:“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寓意和字都不錯,但掛在牙行不太合適,若是喜歡,可以買回去掛在書房。”
沈青霓眼睛一亮,她怎麼忘記了,小孩才做選擇,大人全都要!
她不差錢。
楚奚元:“六幅畫中,你既已挑了梅、蘭、竹,不若再加一幅菊,湊齊梅蘭竹菊四君子?”
沈青霓:“菊我看了,不好看。”
方才展開的菊花畫卷,楚奚元看到了,確實畫得不精細,楚奚元道:“我贈你一幅。”
沈青霓:“斷不可如此,你有的話可以賣給我,按市價。”
如月提過,他常年吃藥,又不富裕,怎麼可以白要他的東西。
楚奚元:“……好,我回去取,給你送到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