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奚元敏感察覺到沈青霓的彆扭, 馬車上意外的觸碰後,沈青霓變得疏離,每每目光相觸, 她便故作鎮定的移開視線。
楚奚元一時哭笑不得。
沈青霓有此作態,想必是察覺到他的心意,亦或是察覺到自己對他的心意, 不管是哪一種,皆令楚奚元心底如吃了蜜糖一般。
文曲街上, 熙熙攘攘, 楚奚元擔心與沈青霓走散, 拉近些許距離,不遠不近,但不會被人衝散。
沈青霓餘光瞥見,袖子下的手指微動,嘴唇微張, 換到了嘴邊卻未說出口。
路兩旁支滿了小攤, 賣各種小玩意的應有儘有, 與此前在夜遊江船上出現大為不同。
若是往常, 沈青霓必定已經興致勃勃挑選許多新奇的小玩意兒,但今日她全然未曾關注。
沈青霓心亂如麻,理不清頭緒。
與沈青霓的苦惱截然相反, 楚奚元眉眼中都透露著喜意。
看顧沈青霓的同時, 楚奚元在看街邊的小玩意, 許多是尋常的東西,亦有令人眼前一亮的。
“沈姑娘,看這個。”
楚奚元叫住沈青霓,手背在身後。
沈青霓糾結心中之事, 慢半拍聞聲看向他,轉過身的同時,楚奚元的手舉起,一隻原木色的木雕小貓端坐在他掌心,沈青霓目光從小貓移向楚奚元。
眸中倒映著楚奚元含笑的模樣,沈青霓微怔,不自覺的移開目光,“拿、拿隻貓做什麼?”
“不是貓,是老虎。”楚奚元失笑,“你看他的獠牙和爪子。”
沈青霓:“……”
老虎?沈青霓拿過除夕元手上的原色木雕,反複查看,看著尖銳的獠牙和寬厚的爪子,陷入沉默。
沈青霓抿了抿嘴角,嘀咕道:“和這分明就很像貓……”
楚奚元忍俊不禁,“好,是小貓,這小貓可以自己塗顏色,我塗一隻橘黃色小貓贈你可好。”
橘黃色小貓,楚新元不禁想起上次夜遊江船,沈青霓喜歡的那對小老虎陶偶,與之相比,還挺接近。
沈青霓眼睫顫動,“你方才說是老虎,怎麼突然改口?”
楚奚元沉吟,“橘黃色小貓與老虎很像。”
沈青霓:“……”
沈青霓瞪向楚奚元,他什麼語氣,跟逗小孩玩似的,她又不是小深。
在沈青霓的瞪視中,楚奚元笑著問:“要小貓還是小老虎?”
彆扭一會兒,沈青霓道:“……兩個都要。”
小孩才做選擇,大人兩個都要。
楚奚元頓了瞬,應下,“好。”
轉身買了隻一模一樣的木雕,楚奚元道:“我塗好拿給你。”
沈青霓點點頭,如麻的心緒漸漸理出頭緒來。
並肩而行,沈青霓側目看向楚奚元,嘴角微彎。
不遠處屋簷下蹲坐著兩個地痞,不懷好意盯著來去匆匆的人流。
“虎哥,要不咱彆盯了,兄弟手有點癢,要不去玩幾把?”
“不去,沒銀子賭坊不讓進啊,先得手一次再說。”李虎盯著眼前走過的人,尋找下手目標。
“可咱們都盯那麼久了,也沒瞧見啥好下手的人。”
李虎忒了一口,沒好氣道:“愛盯盯,不盯滾蛋。”
李虎目光陰沉,之前招惹如月不成,被沈青霓趕出文築坊,後來還被教訓了一頓。
他本以為這便是沈青霓全部的報複,挨過去便好,可此後處處不順,跑船的主家趕他走,生路斷了,他不過生活所迫犯下微不足道的錯事,便被抓入獄中,狠狠教訓一頓。
就連賭錢也不順,欠下賭坊一大筆錢,賭坊揚言,若他不能在半個月內還清,便要剁他手腳。
前半生順風順水,但自打被沈青霓趕出文築坊後,諸事不順。
李虎思來想去,覺得隻有一個可能,沈青霓並未放過他,他現在所遇之事,皆是她在幕後動手腳。
她是郡主大人的侄女,坐擁豐厚家產,何苦與他一個小人物過不去。
思及此,李虎越發覺得現在的落難是沈青霓造成,對她的恨意日益增長。
但她在文築坊被圍堵一次後,身邊一直或遠或近的跟著家丁,未曾有過落單的時候,就算他想動手,也找不到機會。
李虎恨得咬緊後牙槽,若是讓他尋到機會,定不讓她好過。
“虎哥,你看那是誰,是不是之前你讓盯著的人?”李虎身旁蹲坐的人忽然問,“他不是千金大小姐嗎,怎麼還跑著文曲街來玩。”
李虎猛地抬頭,目光在人群中搜尋鎖定沈青霓的身影。
“是她。”
李虎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神色狠辣,天無絕人之路。
他並未貿然行動,而是仔細觀察四周,尋找護衛之人。
觀察良久,發現未有人跟隨,李虎招呼兄弟附耳過來,這般那般說了一通,而後兩人分頭行動。
李虎遠遠跟上沈青霓楚奚元兩人。
楚奚元手中提著一個籃子,裡頭擺了一半,皆是沈青霓相中的小玩意。
站在一處小攤前,沈青霓手中拿著川劇變臉麵具,興趣盎然的研究。
攤主熱情道:“姑娘拿的麵具能變次臉,你拉這根線,瞧,變了!”
沈青霓照攤主所言試了試,果然成功。
見她感興趣,攤主更熱情,“就還有能變五次的,那個能變十次,就是在價錢方麵嘛會貴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