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同時察覺到不對,陸瓷的反應比蘇橋更快。
他上前,一把撲倒蘇橋。
兩人在地上連滾數圈,跌落至一側斜坡內。
而在他們之前站立的位置上,已經有兩顆顏料彈落在那裡。
“樹上有人。”
如果不是陸瓷反應快,他們兩個早就被蘇聿白爆頭了。
斜坡下有一塊凹陷的地方,蘇橋和陸瓷抱著蜷縮在裡麵,蘇聿白的顏料彈在外麵炸開。
“能確定位置嗎?”蘇橋轉頭詢問陸瓷。
因為兩人靠得太近,所以蘇橋一轉頭,他們的臉幾乎要貼上。
嘴唇距離太近,隻差一點就能貼上。
蘇橋下意識往後仰了仰,腦後立刻擦過一顆顏料彈。
陸瓷迅速伸手,將她拉了回來。
蘇橋的下顎墊在陸瓷的肩膀上,兩人交錯著靠在一起,她的嘴唇貼著陸瓷的麵頰,能感受到他驟然滾燙起來的肌膚。
兩人皆是一愣。
陸瓷感受著懷中蘇橋的身體,呼吸也突然跟著急促起來。
他為了將人拉回來,抓住了蘇橋的胳膊。
現在,少年搭在少女胳膊上的手驟然收緊,像是在努力克製著什麼。
有一道聲音在心底響起,帶著海妖般的蠱惑。
他情不自禁的想要更加靠近她。
陸瓷被自己心裡這個恐怖的想法嚇了一跳,這讓他忍不住想起那天晚上,自己攥著那方白帕子的場麵。
Omega會對給自己標記的alpha產生親近和依賴感。
陸瓷的目光驟然晦暗下來,他視線下移,落到蘇橋貼著阻隔貼的後頸。
他能嗅到一股淡淡的,海水鹹濕味。
信息素的味道不對。
“他還剩下一發,就沒有子彈了。我去引他出來,然後你趁他換彈殼的時候給他爆頭。”
蘇橋很了解蘇聿白這個人設,自大狂妄的小子,就算知道她滾出來是個陷阱,也會朝她開槍。
陸瓷頓了頓,並沒有阻止,隻道:“小心點。”
就算蘇橋被打死了,他還活著,也能得第一。
“嗯。”蘇橋深吸一口氣,看準側邊的藤蔓。
她朝手腕上繞了一圈,試了試鬆緊度,感覺能支撐住她的身體後,便將藤蔓又往下拴住了腰身。
斜坡下麵是一個更大的陡坡,再下麵就是一道割開兩個陡坡的溝壑。沒有這個藤蔓,她大概要直接滾進那深不見底的溝壑裡。
蘇橋暗自數著,“一、二、三!”
她飛身翻滾出去,與此同時,一顆顏料彈從她麵頰側邊飛過,在藤蔓上紮開花。
隨後又是一道聲響,顏料彈在樹枝上炸開,蘇聿白的聲音從上麵傳來,“操!”
蘇聿白“死”了。
蘇橋剛剛鬆下一口氣,突然感覺自己身子一滑。拴在腰間的藤蔓不知道什麼時候散開了,她的身體迅速下滑,蘇橋手忙腳亂地伸手胡亂抓取,終於拽住一截藤蔓,可她半個身體已經懸空,眼看就要掉進那無底溝壑之內。
陸瓷的臉出現在她麵前,少年憋紅著麵頰,伸手拽住藤蔓,使勁將蘇橋往上拉。
可不想藤蔓突然斷裂。
陸瓷飛撲而上,等蘇橋回神的時候,就發現陸瓷半個身子懸空在上麵,手臂上纏繞著藤蔓,抓住了她。
那溝壑摔下去,雖然不至於喪命,但肯定會在醫院躺上個把月。
“上。”陸瓷艱難出聲。
他使勁往一拽,蘇橋順勢蕩起,抓住他的腳踝,然後利用他的身體當梯子,爬了上去。
爬上去後,蘇橋趕緊將陸瓷拽上來,然後轉頭查看情況。
蘇聿白和梁晨都被帶走了,草地上都是顏料彈留下的五顏六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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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一天,夜幕降臨。
蘇橋和陸瓷上樹休息。
她閉上眼,能感覺到身邊少年越來越重的呼吸聲。
胳膊上的疼痛感越來越強,陸瓷動了動指尖,連帶著經脈都收縮緊了。
肩膀處可能是斷了。
陸瓷這樣想著,伸手按了按最痛的地方。
“唔。”他悶哼一聲,吵醒了旁邊的蘇橋。
“怎麼了?你受傷了?”
“沒事。”陸瓷偏頭,側身將胳膊藏起來。
幸好,肌肉拉傷。
“受傷了就彆硬撐,隻是一次野外訓練。”蘇橋皺眉。
“每次都做不到,就每次都會失敗,做不到就死在這裡。”
少年聲音沙啞,卻透著股狠勁。
陸瓷的人設性格就是這樣的。
執拗、倔強、永不服輸。
可如果不是憑借著這份永不言輸的偏執,他早就被f4拉著墜入地獄之中,不僅是身體,更是靈魂的墮落和沉淪。
F4對陸瓷的打擊並不止於身體,更針對精神。
他們要陸瓷全身心的臣服,利用藥品、pua、小黑屋等等手段,巴掌和甜棗共用,卻依舊沒有將其征服,這該是有多麼強大的心理和力量啊。
一開始,蘇橋隻是看小說,她並不會對人物產生多大的共情感。
可現在,這個人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麵前。
而他們剛剛還一起經曆了也算是生死的局麵。
畢竟對於蘇橋來說,那麼大條溝,掉下去可真是太嚇人了!
月色下,少年看身邊人似乎睡熟了,才悄悄撩起袖子查看自己的傷勢。
陸瓷不喜歡向彆人展露自己的脆弱。
因為那意味著危險。
因此,陸瓷也是一個絕對不可能將後背交出去的人。
在剛才對抗蘇聿白的時候,是蘇橋選擇滾出去,而她並沒有強迫陸瓷去當誘餌。
因為她知道,如果讓陸瓷去當誘餌,這個計劃一定會因為少年的疑神疑鬼,所以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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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橋回想著陸瓷最後說的那句話,久久無法平靜。
是啊,這就是主角受的魅力所在。
如果他早早屈服,渣男f4就不會對他產生那麼大的興趣了吧?
蘇橋偷偷睜開一隻眼,看到了陸瓷的胳膊。
上麵縱橫交錯,全部都是藤蔓勒出來的痕跡。
因為陸瓷的肌膚是天生的冷白皮,所以那傷痕非常明顯,紅色的痕跡帶著淩虐的美感,交錯纏繞,就像是一條豔麗的紅蛇纏在了陸瓷的胳膊上。
當天夜裡,蘇橋做了一個夢。
她夢到一個精美漂亮的瓷器被置在金絲籠內,一條通體鮮豔的紅蛇纏繞在瓷器上麵。
場麵詭異又驚豔。
被關在囚籠之中,被毒蛇纏繞身體的陸瓷。
這是小說中的一段描寫。
極近迷亂變態,是f4企圖讓陸瓷臣服的一種手段。
當毒蛇的尖牙刺入肌膚之時,身體會產生極致的痛苦,五臟六腑就像是被一隻手驟然抓緊,連帶著呼吸、血液,都會陷入窒息般的停滯。
在陸瓷支撐不住的時候,f4會給他注入血清,將陸瓷從死亡邊緣拉回來。
反複無數次,直到少年的身體被折磨的殘破不堪。
時間會衝淡一切,包括希望。
少年扶趴在金絲籠內,眼神渙散,神智不甚清醒。
可若是你望進去,卻能在哪眼底深處看到寧死不屈的靈魂讚歌。
重複的折磨,重複的不屈,蘇橋從夢中醒來,額頭已是冷汗涔涔。
她轉頭看向身側,陸瓷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