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橋從孤兒院被接回來的時候已經記事,她到蘇家的第一天,就受到了蘇聿白的嫌棄。
雖然蘇母教訓了蘇聿白一頓,但蘇橋心中清楚,她在蘇家永遠隻是一個外人。
不過蘇橋本身性格脾氣好,她記得蘇家對待她的恩情,也知道蘇母和蘇父是真的對她好,因此,對於蘇聿白的挑釁,她從不回擊。
若是以往,蘇聿白肯定是要鬨的,比如摔下筷子,扭頭就走,將好好一場家庭聚餐鬨得大家都不開心。
最後還要蘇橋去給他道歉。
可今天,蘇聿白卻一反常態,“姐,多吃點。”他也給蘇橋夾了一筷子蝦。
那蝦堆滿了蘇橋的碗,蘇橋笑了笑,“你也吃。”
蘇母看到兩人其樂融融的場麵,忍不住笑得更開心了。
隻是坐在首位的蘇父除了一開始的略微尷尬之外,後續不知想到什麼事情,視線落到蘇聿白身上,始終板著一張臉,沒有說話。
用餐結束,蘇母累了,先去休息了。
蘇父朝蘇聿白道:“跟我到書房來。”
蘇聿白身體微僵,他低著頭,跟蘇父去往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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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父的書房很大,蘇聿白一走進去,就被蘇父直接道:“跪下。”
蘇聿白跪了下來。
書房地麵上鋪著地毯,蘇聿白跪在那裡,也不覺得膝蓋疼,直到蘇父從抽屜裡拿出了一條鞭子。
蘇聿白一看到那鞭子,就忍不住白了臉。
這條鞭子把蘇聿白從小抽到大,他最清楚這條鞭子的威力,甚至連身體都已經養成了下意識的恐懼反應。
還不等蘇聿白最好心理準備,那邊蘇父已經道:“把衣服脫了。”
蘇聿白跪在地上,脫了上身衣物,露出白皙勁瘦的後背。
蘇父揚手,一鞭子直接就抽到了蘇聿白背上。
這一鞭子用足了力氣,鮮血四濺,那道鞭痕直接從蘇聿白的肩膀到後腰部。
蘇聿白悶哼一聲,痛的咬緊牙關。
蘇父眯眼,神色陰鬱,“橋橋出車禍的事情,我沒告訴你媽,如果不是橋橋命大,我現在就算打死你,也換不回她的命。”
“對不起,爸,都是我的錯。”
從前的蘇聿白是咬死了也不肯認錯的。
可今日,他卻如此輕鬆就認錯了。
這讓蘇父有些詫異,連帶著手裡的鞭子也下意識停了一下。
“爸,您打吧,都是我的錯。”蘇聿白說完,扶趴著雙手撐地,讓蘇父打的更方便。
蘇父擰眉,攥著鞭子的手緊了緊。
自己兒子,他當然是心疼的。
可蘇橋雖是養女,但也是養了十年的女兒。
蘇父揚手,另外一鞭子正要下去,書房的門突然被人敲響。
“父親,我來給您送茶。”
是蘇橋的聲音。
“不用了。”蘇父看了一眼蘇聿白,朝門外道:“我不渴。”
蘇橋卻沒走,她堅持敲門道:“父親,弟弟不見了,您看到他了嗎?”
蘇父明白,蘇橋這是來給蘇聿白求情來了。
每次都是這樣,蘇父想要教訓蘇聿白的時候,蘇橋總會出來給他求情。
從前的蘇聿白並不領情,可今天的蘇聿白卻忍不住紅了眼眶。他朝蘇父看了一眼,狠狠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
倔強如蘇聿白,就算是被打得皮開肉綻都不會當著他的麵流眼淚。
蘇父愣住了,下意識道:“很疼嗎?”
“不疼。”蘇聿白低著頭,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爸,我知道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會那樣了。”
孩子的成長或許就在一瞬間。
蘇父握著手裡的鞭子,突然感覺欣慰。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那是你姐姐。你們姐弟,應該和睦共處,我跟你母親,也不會偏心任何一個人,你們都是我們的孩子。”
嚴肅如蘇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已經是極限。
蘇聿白一直梗在心裡的心結突然就釋懷了。
他確實嫉妒父母對蘇橋太過偏袒,可回過頭來想,又哪裡不是他太過偏執。
是他認為父母的愛隻該屬於他一個人,連一丁點都不願意分給蘇橋。
並非是蘇父蘇母不公平,而是他自己的問題。
“我知道了,爸。”
蘇父見蘇聿白認錯態度良好,再加上門外的蘇橋有意求情,便頷首道:“穿上衣服,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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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聿白紅著眼眶從書房出去的時候,蘇橋正端著茶盤站在門口。
她看到蘇聿白的紅眼睛,愣了愣。
不會吧?她來晚了?打得那麼狠,都哭了?
其實……蘇橋是故意來晚的,原身確實因為蘇聿白所以喪命。
這頓打,蘇聿白該受。
不過從原身角度考慮,她一定會出麵阻止。
因此,蘇橋才會端著茶盤出現在書房門口。
不過她私心晚了一分鐘。
熊孩子還是要揍一下的。
現在從蘇聿白後背處滲出的血跡來看,他確實是被蘇父抽了。
白色軍裝很厚,那血跡能從裡麵暈出來,顯然蘇父揍得不輕。
蘇橋略微有些心虛。
“被打了?疼嗎?”
蘇聿白搖頭。
蘇橋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藥膏遞給蘇聿白。
“藥膏,自己抹吧。”
從前蘇橋給蘇聿白的藥膏都會被這位大少爺扔進垃圾桶裡。
可今天,這位大少爺卻紅著臉拿了過來,用蚊子般的聲音小小聲道:“謝謝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