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寂夜中, 修跟蘇橋麵對麵坐著。
“你們到底想要得到什麼?”修望向蘇橋,黑眸之中帶著沉重的不解和困惑。
他無法理解他們的野心,就如同付滄興等人無法理解修的清心寡欲。
真的有人, 對權勢不感興趣嗎?
“你們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們, 你們不要再殺戮了。”
蘇橋安靜地聽著修說話,然後她道:“明天淨化之前,你不能單獨出去。幸好, 明天的淨化會全程進行直播。”
眾目睽睽之下,全民矚目,蘇橋相信, 顧深善不會動手。
“那你們能保證其他人的安全嗎?”
“對不起, 修, 我們不能。”蘇橋實話實話。
她無法阻止顧深善發瘋。
修的眸色黯淡下來。
他捏著自己的手, 像一個無措的孩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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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壇設在聖廟最高處。
為了表示四大家族的誠意, 此次淨化將全程對民眾進行開放直播。
皇族隕落, 現在是四大家族崛起之時, 誰能獲得最高的民眾接受度,就能獲得最多的投票權, 也就能收攏更多的自治州支持。
這就好比打仗的時候, 隻有源源不斷的士兵加入你的陣營,你才能不斷擴充自己的兵力。
四大家族雖然勢力龐大,但是其它小的自治州也不容小覷。
這是一處尖頂房屋, 透明玻璃頂, 能看到日月之輝。
祭壇周圍擺滿了白色的玫瑰,剛剛采摘下來,綴著晨露。
角落裡放置了四個熏香爐, 白眼嫋嫋從熏香爐內升起,淺淡的熏香味道彌漫整座祭壇。
眾人穿著聖袍,站在祭壇前,望向臉上戴著麵具,站在祭壇之上的修。
修身上的聖袍與他們的並沒有不一樣。
修背對著他們,仰頭看向前方的白日。
今天天氣不錯,白日高懸,刺目異常。
修舉起雙手,寬大的袖擺隨風揚起,有淺淡的銀色從他的袖口流出,一晃而過。
祭壇的高台離他們有些遠,蘇橋看不清修的手裡到底拿著什麼。
對著神明進行冗長的陳述之後。
修轉身,赤足踩著石階,緩步走到四人麵前。
他的手裡拿著四支白色玫瑰,按照淨化的規矩,教皇要一邊吟唱聖歌,一邊將玫瑰交給信徒,如此才能完成最後一輪的淨化。
修走到蘇橋麵前,將第一支白色玫瑰遞給她。
蘇橋伸手接過,她近距離聽到修吟唱聖歌。
安靜、祥和、仿佛能淨化人心一般的歌曲,直抵靈魂深處。
修分彆將第二支和第三支給了付滄興和周瀾錦。
最後,他走到顧深善麵前。
顧深善低頭凝視著他,麵色不善。
修突然上前,踮腳對著顧深善說了一句什麼。
顧深善皺眉,隨後,一道銀光閃過,就著白日,刺入修的心臟。
陽光被玻璃窗麵分割,一塊一塊地落在地上。
淋漓的鮮血順著聖袍往下淌,祭壇周圍的白色鮮花都被鮮血染紅。
“修!”
蘇橋大吼一聲,急衝上去,扶住修倒下的身體。
隔著麵具,蘇橋對上他逐漸晦暗的雙眸。
鮮血溢滿整隻手掌,蘇橋看著那柄紮入心臟的匕首,發現自己無從下手,隻能任由修的鮮血浸染整件聖袍。
修麵對鏡頭,艱難地摘下臉上的麵具。
然後抬手,指向顧深善。
“他,殺死了教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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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的屍體按照神官的要求,進行土葬。
就葬在聖廟後山那塊地方,跟上次的蝴蝶和修士放在一起。
小小的土坡堆砌起來,修的屍體就被安放在裡麵。
沒有墓碑,因為修在遺書中說不需要。
蘇橋摘了三個野果,替他放在墓前。
“剩下的修士還好嗎?”蘇橋詢問身邊的神官。
“剩下的修士已經開始準備遷移,分散到各個宗廟之中,繼續進行修行。”
“是嘛。”
蘇橋的視線又重新落回到麵前的小土堆上。
“他們都活著,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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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殺死”教皇,所以顧深善被關進了帝國監獄。
顧危對於這樣的誣蔑嗤之以鼻,可禁不住三家討伐,又撈不出顧深善,急得焦頭爛額。
蘇橋坐在車裡,看著裡麵的修士源源不斷的出來。
他們坐上大巴車,被帶往彆處。
這些年輕的修士,並沒有像原著中一般,將燦爛的生命停留在十五六歲的年紀,而是懷揣著自己的真善美,將這份和平的希望帶給每一個人。
隻可惜,她最想救的那個人,死了。
命運真的,無可違抗嗎?
“橋橋。”一隻手撫過蘇橋的麵頰,她轉頭朝身側看過去。
陸瓷擦過她的眼尾,指尖觸到一點濡濕痕跡,“你哭了。”
她哭了嗎?
蘇橋一把抱住人,聲音很低,帶著顫抖,“陸瓷,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陸瓷不理解蘇橋的恐懼。
她心裡仿佛藏著一件永遠都沒有辦法讓人知道的事。
那件事每日裡都在鞭打著她的靈魂,吞噬著她的身體,讓她無法入眠,整日惶惑。
“橋橋,你在害怕什麼?”
蘇橋閉上眼,眼淚濡濕陸瓷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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