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福晉(1 / 2)

“嬪妾承乾宮答應劉氏, 請熹妃娘娘安。”

坐於永壽宮正殿上首的熹妃略略抬了手,“這位是怡親王府的側福晉,婉襄, 你應當識得。”

婉襄抬起頭來,側身望向座次略低於熹妃的那位側福晉,無數屬於劉婉襄的記憶在一瞬間湧入她的腦海之中,她不過淡淡一句。

“側福晉安好。”

她是怡親王的瓜爾佳氏側福晉,名為瓜爾佳·綽岱婭,為人……為人甚刻薄。

婉襄的母親在怡親王府內院行走時因天黑看不清人而沒有及時給她行禮,為她懲罰,在堂中跪著受了十數個耳光。

彼時她母親剛剛養下幼妹不久,歸家之後因驚懼而高燒不止, 險些一命嗚呼。

還是嫡福晉兆佳氏偶然得知此事,將自己身邊的太醫送來為婉襄的母親診治,她才保住了一條性命。

瓜爾佳·綽岱婭,實是婉襄一家的仇人。

但瓜爾佳氏本人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這件事, 也大約根本就想不到婉襄就是那個曾為她懲罰的下婦親女。

她上下打量了婉襄片刻,“姓劉,是包衣出身?也是,從齊妃、敦肅皇貴妃開始,包衣出身的女子,是慣來知道怎麼伺候萬歲爺的。”

這句話說出口, 婉襄倒是不覺得有什麼。

但熹妃就是自齊妃、年妃得寵的時期開始服侍雍正的,就算她表麵上再不在意恩寵,這話到底也傷了她的臉麵。

果然那圖便上前為她添了茶,一麵狀似無意道:“側福晉難道不認識她麼?”

“她原是你們府上管領劉滿的女兒,今年入永壽宮當差。”

“萬歲爺偶然見過她幾麵, 前幾日便將她納為了妃嬪,為此還往你們府上賞了東西的。”

“劉滿?”瓜爾佳氏微微皺了眉,又仔細辨認了婉襄的容貌片刻,“是你?”

在瓜爾佳氏的反問之後,有更多的記憶湧進了婉襄的腦海之中,令她幾乎微微有了眩暈之感。

瓜爾佳氏……瓜爾佳氏之子弘昌……眾多身體疼痛的記憶……

十四歲的少女劉婉襄曾經在無意之間闖入瓜爾佳氏之子貝勒弘昌的視線,為他強迫,差一點成為了他房中人……

嫡福晉兆佳氏說,旗人少女必須先參與皇家選秀,不得私自婚嫁,這才保下了她……

無數的恨意在這段記憶之後襲來,他們一家同瓜爾佳氏的仇恨不僅僅是在她母親的這一件事上。

這件事於弘昌而言同樣不光彩,瓜爾佳氏是不會同熹妃談起的。

婉襄低下頭去,她不想被熹妃看出什麼異樣。

“麻雀就是飛上枝頭,也仍然隻是麻雀,更何況還是一隻雜毛的。”

瓜爾佳氏拿起了她茶盞,目光卻仍舊如炬火一般盯著婉襄,似是要在頃刻之間將她化為灰燼。

話已說到這份上,熹妃自然不可能看不出來她們二人之間的異樣。

但隻是不動聲色,“萬歲爺允你為本宮做事,本宮如今正在待客,讓那圖帶著你到西暖閣去。”

“年節下賬目繁多,宮中開銷甚大,你要仔細些。”

婉襄屈膝福了福,而後不曾再理會瓜爾佳氏,跟著那圖往西暖閣走。

瓜爾佳的聲音仍舊傳過來,“這是什麼意思,娘娘竟讓她幫您抄寫檢查宮中過節所用的賬本麼……”

聽不見那個討人厭的女人聲音,那圖侍奉她在西暖閣中坐下來。

吩咐完她今日要做的事,略指點了她幾句,便尋了借口出去,將她一個人留在了這裡。

雖則知道清代皇城之中年節下耗用糜巨,望見西暖閣中這推積如山倒賬本,還是令婉襄小小地驚訝了一下。

果然富貴人手中若有權力便仍然不容易,熹妃從前一個人,當真能將這些賬本都看完麼?

婉襄這般想著,尚未提筆,恰好有兩個小宮人自窗前路過,交談著什麼。

其中的一個說:“瓜爾佳側福晉幾次番進宮來找我們娘娘到底是為什麼事?我聽說怡親王身體狀況實在不好,她怎麼那麼有時間。”

另一個便壓低了聲音答:“還能是為了什麼,當然是為了弘昌貝子的事了。”

“自萬歲爺登極之後他就一直被圈禁在家,哪個母親願意見自己兒子這般鬱鬱不得誌……”

“嗬,這還不是因為……”

因為什麼,她們漸漸走遠了,婉襄不再能聽清楚。

於是婉襄打開了係統,開始查詢與瓜爾佳氏,與弘昌有關的曆史信息。

瓜爾佳氏隻是怡親王胤祥的側福晉,史書上並沒有留下她的名字,甚至連生卒年都沒有。隻說她為怡親王生了長子長女,倒都很長壽。

若是男子,史料之中慣例會記載很多他的生平,弘昌的一生,便也就是一個“蠢”字。

少時因秉性愚蠢而遭生父上書圈禁,中年時又卷入弘皙逆案,成為四名同輩之後死後唯一無賜諡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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