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輕狂(1 / 2)

烏尤塔望向窗外, 有好一會兒才笑道:“原是娘娘不該念叨的。”

“方才覺得景仁宮冷清,現在兆佳福晉與瓜爾佳側福晉一同過來,您可不就要嫌吵嚷了?”

說話之間兩位福晉便已經進入了明間, 上前來同皇後行禮。

嬪妃的地位高於外命婦, 寧嬪仍舊安坐著, 婉襄卻也站起來, 同她們一家人的舊主,怡親王府的嫡福晉兆佳氏行了一禮。

“福晉安好。”

在“婉襄”的記憶之中,兆佳氏是個很好的人。

若說容色的話, 在皇室這樣彙聚天下佳麗的地方,兆佳氏實在隻是尋常而已。

她是一張圓臉,膚色雖然白皙,但今日比婉襄記憶之中的那個和氣端莊的女子更添了許多愁怨, 形容也消減了。

景仁宮中的宮女忙碌著為兩位福晉搬來了坐椅,兆佳福晉笑著與婉襄還了禮,瓜爾佳氏先一步坐下來,便開始冷嘲熱諷。

“哎呀, 到底是姐姐舊日的奴才,做了妃子也改不了奴性。從沒見過萬歲爺的嬪妃給親王的福晉行禮的。”

東次間原本平淡溫馨的氛圍蕩然無存,刺入了春日將近時仍舊冰冷的寒風。

有客人新至, 宮女端上了茶水。

皇後接過烏尤塔遞過來的奶茶, 貌似不經意道:“論理都是萬歲爺的奴才, 論情卻又都是一家人,何必計較地這樣清楚。”

若這句話還隻是一碗水端平的話, 下一句便是明晃晃地為婉襄撐腰。

“每個人都有出身來處,你能不忘舊主,很好。”

瓜爾佳氏被皇後不輕不重地打了臉, 她是囂張跋扈習慣了的人,自然咽不下這口氣。

卻終究也不敢駁皇後的話,便隻是坐在繡墩上悶悶地不說話。

兆佳福晉也隻當是沒有聽見瓜爾佳氏方才的那些話,同皇後互相過問身體。

“十三弟身體一直不大好,本宮和萬歲爺都記掛著。月初時還見了你一麵,怎麼恍惚間聽聞你是病了一場?今日一見,果然清減了好些。”

皇後和兆佳福晉是多年的妯娌了,說話很隨意,“是病了一場,不過也不打緊。那一夜本來早歇下了,陪著王爺說話。”

“半夜時雪重壓竹,王爺忽而說得了佳句,怕第二日忘了,因此披衣起身將這句子寫了下來。”

“臣妾在一旁侍奉著,幫王爺磨墨,逞能隻披了單衣,所以偶感風寒。”

寧嬪眼中略有豔羨之色,“本宮記得福晉與王爺是康熙四十四年時成婚的……轉眼都已經二十五載了。”

“夫妻之間還能這般親密,實在是令人羨慕。”

兆佳氏方才說話的時候顯然是沒有炫耀之意的,這或者隻是他們夫婦之間的尋常事。

為寧嬪點破,反應過來之後不免不好意思,客套了一句,“自寧嬪娘娘入宮之後,萬歲爺也一直十分疼惜娘娘的。”

這句話似乎並不能取悅寧嬪,她望著兆佳福晉笑了笑,婉襄卻分明察覺這笑意未達眼底。

倒又是一旁的瓜爾佳側福晉開口,“福晉患病又豈止是這一次,自前年綬恩去了,去歲弘暾又不幸病卒之後,福晉便三天兩頭不舒服。”

“不是福晉照顧王爺,倒是王爺照顧福晉了。”

弘暾是兆佳氏的長子,亦原本應當是怡親王世子,可惜未及雙十而亡。綬恩則是出生於雍正三年,怡親王夫婦的幼子。

長子幼子皆失去……

瓜爾佳氏略帶幸災樂禍的話語說完,殿內即刻便安靜了下來。

兆佳氏難掩悲傷之色,憤怒積聚在婉襄心中,終於打破了她為自己規定的沉默。

“若是瓜爾佳側福晉不懂得如何說話的話,也可以閉上嘴。”

“什麼?”

瓜爾佳氏一時覺得自己是聽錯了,見殿中人齊齊望著她,都在看她的笑話,覺得十分下不來台,立刻怒不可遏地站起來要教訓婉襄。

她用她那戴著琺琅鑲珠護甲的手指著婉襄,仿佛即刻便要將她的麵孔劃花。

“你從前是怡親王府仆下之女,如今亦不過是一個小小答應,竟然也敢同我說這樣的話!”

“小小答應?嗬。”寧嬪冷笑了一下,拿起茶盞,優雅地品了一口香茗。

“內外有彆,尊卑有彆。側福晉滿口‘奴才奴才’,答應麵前誰才是奴才?若是分不清的話,不若再跟著宮中的女官嬤嬤們學學宮規。”

從瓜爾佳氏一進門,寧嬪便是不理會她的。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