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都為自己想好了退路。
齊妃的臉色陰沉著,許久都沒有說話。
賈士芳終於不耐煩起來,“若是談不攏,娘娘往後不必再送信過來,小人也不會再來見您。”
“小人進宮的手段畢竟並不光彩,若是同娘娘之間的事情敗露,大家誰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娘娘的提攜之恩小人謹記,今世不能,來世也當結草銜環想報。娘娘看來已經沒有話說,小人便不在此處惹娘娘心煩了。”
他倒也是個狠戾之人,說完這句話,居然立刻便轉身朝著來時的那條路走去。
齊妃一時心急起來,狠剁了下腳,朝著賈士芳離開的方向追了幾步,“停下!”
賈士芳巴不得齊妃這一聲,從善如流地停下了腳步,“娘娘這就想清楚了?”
齊妃已經被逼到了懸崖邊上,就像是賭桌上已經傾家蕩產的賭徒,怎麼可能在此時放棄。
“本宮同身邊人都不方便跑到秀清村這樣遠的地方來。”
“下個月初一,本宮會讓人將銀票小心包好,沉到四宜書屋附近水中,你自己想辦法去取。”
她仍然擺著架子,說完這句話,便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賈士芳仍然站在原地,月末之時月色昏暗,他望著齊妃的背影冷笑了片刻,轉頭從小路匆匆離開了。
他們都離開許久之後,裕妃才終於同婉襄一前一後地從躲藏之地走出來。
沒有人說話,她們都在各自思索著,直到,“你同那常在合作了一回,如何,要不要也同本宮合作一回?”
婉襄下意識覺得她是在說她和那常在給雍正喂特效藥的事。
片刻之後喘上來一口氣,才明白她說的其實是臘八那一夜。
“娘娘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在合作之前,先要弄清楚這個潛在的合作夥伴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裕妃笑起來,同為海常在與郭貴人打圓場時一樣和藹可親,“宮中人都是怎樣看本宮的?”
“愛是非,口嘴快,說出來的話從來都不經過腦子,也不怕得罪人。”
這的確是婉襄之前對她的印象。
“劉貴人,愛是非之人也知是非,心無城府之人,才不會被他人防備。也往往,能知道很多旁人都不知道的事。”
“上一次齊妃巫蠱之事,皇後、熹妃、齊妃都在,再算下來,也該輪到本宮了。可本宮並沒有參與進來,任由郭貴人與海常在兩個傻子去養心殿闖禍。”
“本宮敢說,除了當事者,沒有一個人能比本宮更清楚那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是誰在玩心機,又玩了些什麼把戲。”
夜風吹過來,讓婉襄周身都涼浸浸的。
“劉貴人不必害怕,本宮此生有弘晝一個好孩子已經十分滿足,不想和你爭什麼萬歲爺的寵愛。但本宮也並非無有所求。”
她看出了婉襄的心思。
“潛邸之中皇後,年貴妃,熹妃,齊妃……她們有人有兒子,有人沒兒子,各個都壓在本宮頭上。”
“如今她們死的死,犯錯的犯錯,按理也該本宮冒頭了。”
“萬歲爺仁慈,上一次那樣的事竟然也搞不掉齊妃,那本宮自然也隻好親自來搬開壓在自己頭上那些石頭了。”
“畢竟女人如花草,要有陽光方能長得好。如何,這筆買賣能不能做?”
婉襄努力地判斷著裕妃話中的真偽,她需要一些時間來做決定。
“嬪妾隻是在想,初次見裕嬪娘娘時,您和她們說齊妃的話,就已經不是無意的。您的口無遮攔不過是您放給我的破綻。”
裕妃似是十分滿意,“而你抓住了這個破綻,從一開始就覺得本宮並不如表麵上看起來這樣簡單,不是嗎?”
“那娘娘的條件是什麼呢?”
在她們看來,婉襄的一切都要仰賴雍正給予,她當然不能對這樣的事坐視不理。
但裕妃參與這件事的條件呢?
“本宮參與這件事的條件,就是明麵上並不參與。本宮喜歡旁人把自己當成一個沒心眼的傻子,這會令本宮感到安全,劉貴人,你能明白麼?”
婉襄當然能夠明白。
她擺出她一貫來的謙遜態度,“嬪妾畢竟年輕,日後籌謀,還要多多仰賴裕妃娘娘。”
“此外,今日宴會散去許久不歸,恐怕萬歲爺問起,還需要娘娘幫著嬪妾撒一個謊。”
時辰已經太晚了。
令她感到遺憾的隻是,她又不得不欺騙雍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