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烈的茉莉香氣隻不過是一瞬,花自飄零,她身體裡的血液在自然地加速流動著。
到結束時,婉襄才發覺那朵茉莉花不知何時又落回到了他手裡。
潔白的花瓣上染了豔紅的口脂,他向她展示著它:“婉襄,是你留下的痕跡。”
她仍在懵然之中,望著那朵茉莉發呆,“不,是四哥留下的。”
他分明在她身上留下了無數的痕跡,讓她變得和從前完全不同,讓她變得不能沒有他。
“也難怪嘉祥喜歡吃茉莉花。”
他的語氣促狹,終於讓婉襄回過了神來。
她站起來,低頭看著她,佯裝嚴肅,“四哥的奏章難道都批完了?”
雍正乾脆不回應她的目光,“自然還沒有,西北的戰事沒有結束,準噶爾一日不除,朕就不能放鬆下來。”
“西路之兵丁,從前議定了,每日使用粟米八合勺,或者用一斤炒麵。駐紮之時,所做之事唯日常,不需要有什麼變化,也當然不會不足。”
“但行軍、對敵之時,境況自然有所不同。糧食供應之上恐怕有所不足,因此朕決定遇此等日期,允許士兵每日支取粟米一升,至於炒麵,則為一斤四兩。”
“除此之外,朕命令士兵在當地屯種耕耘,似此等士兵,於每日口糧之上,亦視為戰時供給。”
婉襄想了想,覺得好像也沒有什麼值得補充的了,“四哥想得很合理,到時傳諭給大將軍他們,自然能知道怎樣做。”
“有這樣一個體恤下情的君王,大清的士兵們也一定不會再打敗仗的。”
然而她知道會的,因為雍正這一次又選擇了一個根本不適合領兵的人。
“婉襄。”雍正忽而笑起來,“你可真好糊弄。朕一說彆的事,你也馬上就想到彆的事上了,一點都不會同朕糾纏。”
婉襄一時之間分不清這到底是貶低還是誇獎,於是她決定把問題拋還給雍正。
“那四哥是喜歡這樣,還是不喜歡這樣?”
“你猜。”
他在這時油嘴滑舌,吊兒郎當地像是五陵年少金市東,銀鞍白馬度春風的少年郎君。
她是不會猜的,婉襄自如地回到了窗邊的長榻上,繼續看她的《古今圖書集成》,她要儘可能地多將這些資料掃描到她的係統裡。
如今婉襄麵對著這些工作,總有一種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什麼的愧疚感,也許多做一些,能夠消除一定的煩惱。
“今日我帶著嘉祥去接秀山房拜訪了裕妃娘娘,偶然聽說了一件同熹貴妃娘娘有關的事,不知四哥聽說了沒有。”
距離與裕妃商議困住寧嬪之事已有數日,看來裕妃是成功地說服了熹貴妃。
“朕隻知熹貴妃病了,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我不敢亂說。”但偏要勾起雍正的好奇心。
“婉襄,朕很忙。”
意思是不要讓他多費口舌。
於是婉襄開了口,“牡丹台有人聲稱見到了死去瑰琦的鬼魂,熹貴妃也見到了,所以驚嚇致病。”
“不過熹貴妃素來剛強,不肯妄言鬼神之事,因此對外隻說是偶感風寒,因此臥病不起。”
“哼,鬼神?若不是她自己做了虧心事,又何必害怕。該去找她的不是瑰琦,而是先皇後才是。”
雍正的態度在意料之中,“無論如何,熹貴妃已經為她做出的事情付出代價了。而協理六宮這麼多年,無論如何,她也總是有功勞的。”
弘曆會和他的額娘一起生活很長一段時間,如果他的父親一直對他的母親是這樣的態度,久而久之,他或許也會不喜歡他的父親。
婉襄並不希望這樣。
“不過是一句閒話而已,誰也不必當真。總歸裕妃娘娘還在查問那些宮人,最後無論如何,總會有一個結果的。”
“之前不就查到了那個與瑰琦有私的侍衛了麼?”
這件事讓雍正發了好大的一通脾氣,也讓熹貴妃極大地丟了顏麵。
裕妃總會不遺餘力地讓利益的天平向著她自己傾斜。
“那侍衛說他離開樹林的時候見到了一個人,隻要查清楚這個人的身份,或許往後的一切便豁然開朗了。”
這個人其實是不存在的,是裕妃和婉襄聯合編出來,放給寧嬪聽的謊言。
“啊!”
婉襄的話音剛落,便聽見了一聲淒厲的,女子尖叫的聲音,“似乎……似乎是從東邊傳過來的,東邊是……杏花村?”
“蘇培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