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口,裕妃便不覺怔了怔,連回話都忘記了。
或許雍正也覺得這話有些不妥,勾起了裕妃的傷心事,便歎了口氣,“朕還有些政務要處理,湖岸風光不錯,你們再坐一會兒吧。”
他以眼神詢問過婉襄,見她並沒有什麼異議,便起身朝著勤政親賢殿走去了。
婉襄和裕妃都站起來行了禮。
“萬歲爺看了旁人家的笑話,便忍不了自己家也有這樣的笑話了。”
甫一坐下來,裕妃立刻自嘲地笑了笑。
失去一個孩子,是誰都不願意見到的事。
“萬歲爺並不是這個意思,永瑛夭折是個意外,他隻不過希望家族之中能夠人人和睦。”
像每一個封建大家長一樣。
“可是誰都在怪本宮。萬歲爺、白巴月、甚至於弘晝……本宮以為他是最能理解本宮的。”
婉襄靜默了片刻,“說起來,其實嬪妾一直都不知道您為什麼要這樣做。其實今日您也算是看了嬪妾家人的笑話,不知能否……”
“白巴月私下裡在放印子錢。”
裕妃的答案來得太快,一下子讓婉襄都沒有能夠反應過來。
“印子錢?”即是古代的高/利/貸。
“連你都知道不能讓家人經商時掛上你的名字,可她卻是明晃晃用弘晝的名義放的。弘晝是皇子,康熙爺那些皇子的下場,她難道一點也不知嗎?”
白巴月或許年紀小,出身不高,直接嫁給了雍正唯二的皇子為正妻,可謂是順風順水。
但九子奪嫡的時候裕妃已經在雍王府中了,她不會對這些事一無所知。
“本宮隻不過是要求她,要求她立刻結束那些生意,而後本宮就會讓永瑛回到她身旁的。”
婉襄卻忽而想到了彆的,“您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是不是也是因為畏懼……”
奪嫡失敗的後果。
裕妃的思維也跳到了婉襄的話題上,“從前隻有本宮自己懂,弘晝也被迫懂,婉襄,你是這世上的第三個。”
話都已經說到了這裡,裕妃也就不想再遮掩下去了,“本宮從前也是很得王爺喜歡的,她們不敢說的話,隻有本宮說;她們不敢做的事,也隻有本宮做。”
“她們誰都不敢陪著王爺喝酒,隻有本宮敢,即便喝得爛醉也不怕,這才是真性情……”
“可是本宮有了弘晝,福晉的弘暉死了,年氏的兒子們也都活不到成年,本宮害怕……”
所以寧肯為人討厭,也不要引人注意,不要讓彆人,讓弘晝自己以為可以有與弘曆,與更早時的弘時有一戰之力。
原來是這樣。
她對裕妃的感情之中漸漸地摻雜了一些同情,但裕妃是不需要被同情的。
“在本宮的教導之下,弘晝從沒想過要奪嫡。他和他的每一個兄長都交好,無論是誰上位,他都是能夠過得很好的王爺,這樣就足夠了。”
“可白巴月不是這樣想的,本宮絕不能容許……”
“二姐!”
婉成朝著她跑過來,裕妃迅速收起了方才的悲戚與不甘,在一瞬間換成了一張笑臉。
“你妹妹生得也很漂亮,她叫什麼名字?”
婉襄還在等著婉成跑到她身旁,“她叫婉成。”
“那你大姐呢?”
“大姐叫婉平。”
“你們家女兒取名字,倒是也共一個字。”
婉襄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她忽而發現一個,她從沒思考過的問題。
如果她穿過來,是科研組洗了記憶讓她仍然叫“婉襄”,為什麼她的姐妹也剛好都是“婉”字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