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格格的手指受了傷, 她年紀幼小,恐怕是……不過於性命應當無妨,那常在說她那藏犬素來健康, 並沒有什麼毛病, 如此一來應當無妨。”
送烏勒吉瑪過來的太監隻是說,那時烏勒吉瑪與嘉祥以及永璉他們一起在九花山子下麵玩耍,比每個人認識的菊花種類。
而後嘉祥調皮,便要往九花山子上爬,獲螢一時走開去為嘉祥取一件披風, 留下來的小宮女管不住嘉祥,便隻好由著她往上爬了幾步。
其他的孩子都站在一旁觀看,唯有跟著嘉祥的驀空鵲似乎感覺到了不安,朝著嘉祥大叫起來。
而也或許就是這叫聲引來了那常在豢養的那隻藏犬蒼猊,它像是發了瘋, 拚命地朝著人群中央的烏勒吉瑪撲了過去。
幸而有人相救,烏勒吉瑪才沒有性命之憂。
被惡犬咬傷的人最害怕的是……狂犬病。
婉襄一時擔憂著這個, 一時又疑惑彆的,那常在養的蒼猊怎麼可能忽而傷人,那是靈犬,是那常在親自豢養的。
聽著烏勒吉瑪和淑慎公主的哭聲,婉襄的神經一直繃到最緊,以至於她的身體都微微地發起了抖。
“桃實, 你留在這裡聽候劉太醫的差遣, 本宮要去見那常在。”
她匆匆地走到了偏殿裡, 那常在跪在大殿中央不動,身邊是蒼猊遍體鱗傷的屍體,足以用觸目驚心來形容。
“那常在, 到底怎麼回事。”
婉襄儘量鎮定地問出了這句話。
她麵對著的是那常在跪得筆直的背影,看不見她的表情,也沒有聽見她的任何回答。
婉襄一下子就被煩躁的情緒所支配,快步走到了她麵前,“那常在,到底怎麼回事!”
而那常在的神情更是震懾住了婉襄,她素來剛強的麵容之上滿是淚水,儘管仍然沒有表情。
她緩緩地抬起頭,望了婉襄一眼。終於回答她:“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
婉襄用力地握住了她的肩膀,“你不知道?熹貴妃馬上就要過來了,你若是什麼都不知道,你知道你會落得什麼下場麼?”
淑慎公主是雍正的養女,烏勒吉瑪是雍正的外孫女,是他剛提拔的理藩院額外侍郎的女兒,是科爾沁的女兒。
事發之地在圓明園中,傷人之犬又本是雍正自己的愛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嗬。”那常在低頭看了一眼已再不會動的蒼猊,“蒼猊都死了,我還有什麼可說的,我還說得清麼?”
婉襄鬆了手,她知道她今日恐怕是沒法趕在熹貴妃到達之前問出什麼了。
那常在或許是真的不知道,她或許也是被人算計了。
可算計烏勒吉瑪,算計一個從來沒受過寵的常在,又有什麼意義呢?
除非是……報複。
“萬歲爺到!熹貴妃娘娘到!”
出了這樣的事,熹貴妃不可能不去將雍正請過來。
婉襄連忙上前行禮,那常在跪在原地沒有動。
雍正望了婉襄一眼,忍不住停下來問她:“出事的時候你是否在旁邊,有沒有受驚嚇?”
婉襄無聲地搖了搖頭,看著他朝著上首的寶座走去。
他先關懷,“烏勒吉瑪怎麼樣了?”
婉襄連忙回答,“斷了一根手指,恐怕是……其他的倒是無礙,太醫會給小格格開安神方,安慰地睡幾夜,旁的應該無礙。”
“淑慎公主也隻是傷心,並沒有多說什麼。”
同婉襄交往過的這兩位公主倒都是知書達禮的平和性情,若今日傷了的事吳紮庫氏的兒子,她可不會這樣冷靜地處理事情。
不過,吳紮庫氏走了沒有多久就發生了這樣的事,而若不是她阻攔,她們應該早就去照顧孩子們了。
難道吳紮庫氏遲遲不走,就是想拖住婉襄?
她一點都不覺得這隻是意外了。
“那常在。”雍正不怒自威,“今日是蒼猊傷了小格格,你可有什麼話說。”
在雍正麵前,那常在並沒有那麼倔強,儘管回答的話也是牛頭不對馬嘴。
“蒼猊是雍正二年時,萬歲爺平定羅卜藏丹津叛亂之後,藏地的官員送到紫禁城裡的。藏犬生性凶悍威武,紫禁城中無人能侍弄,因此它在紫禁城裡的前三年一直呆在鐵籠裡,過得十分痛苦。”
那常在毫無嫌棄地觸碰著蒼猊被人毆打之後滿是鮮血的頭顱,“嬪妾善於與犬交流,萬歲爺發覺了這一點,便一直讓嬪妾照顧蒼猊。”